正文 一一 鬥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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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裏漆黑一片,唐少一和黃靈兩人扶著堅硬的岩壁,摸索著前行。
突然,唐少一身上又有藍色的微光泛起,隱隱約約照亮了周圍的路。靠……又成滅蠅燈了……唐少一無奈地想著。不過此時這微弱的光芒倒是照亮了周圍的路,唐少借著這藍光四下查看,隻見出現在眼前的是一條窄窄的通道,不知伸向洞內的什麼地方。這通道不算高,距離洞頂滿打滿算也就兩米左右,雖然這無名洞處於穀底,地勢低窪,但腳下的地麵卻是十分幹燥,看不出有雨水侵襲的跡象,洞中沒有任何風,死一樣沉寂的氣氛壓抑得唐少一有點喘不過氣來。
根據空氣對流的物理學知識,唐少一猜想這個洞應該是一個沒有出口的死洞。而那個閻無常的魂,大概就在這洞的最深處吧。唐少一又想到那幾聲尖厲得讓人毛骨悚然的嘯聲,不覺心裏又是一陣發毛。
而黃靈,此刻也是大氣不敢喘地跟在唐少一的身後。
突然,身後傳來熟悉的“吱吱”聲。黃靈轉過頭,一臉驚喜地輕呼起來:“小猴子!”
微弱的藍光下,那隻灰猴子衝黃靈做了個鬼臉,惹得黃靈又是忍俊不禁。
靠……這隻死猴子,怎麼又跟過來了……唐少一大是鬱悶,也許是這隻猴子在洞外對唐少一幸災樂禍的緣故,唐少一對這隻毛茸茸的家夥不懷什麼好感。
當下兩人一猴,靜靜悄悄地往前摸去。猴子似乎感覺到了氣氛的凝重,也是一聲不吭,一邊屁顛屁顛地地跟在黃靈身後,一邊搔頭弄耳,觀察著洞內的景象。
正前行間,突然一陣尖嘯似滾滾雷鳴般,從未知的洞穴深處又震耳欲聾地洶湧而來。因為身處洞中,唐少一覺得這聲尖嘯比洞外聽的任何一聲都要淒切慘烈和震人心魄,當下隻覺得耳朵裏像塞了無數隻蜜蜂一樣,嗡嗡亂響。但還沒有等唐少一回過神來,前方原本黑暗之處突然藍光大盛,同時唐少一身上的藍光像受到某種感應一樣,也史無前例地亮了起來,唐少一還沒明白怎麼回事,隻見一股巨大的吸力,把唐少一生生地吸進前方的拐角後。
黃靈大驚:“唐少俠……”可才喊出三個字,隻見拐角後藍光大漲,緊接著又是一聲巨吼,卻比剛才不知要慘烈多少倍。
“唐少俠……”黃靈大叫著,不顧一切地向那個拐角奔去
隻覺眼前豁然開朗,突如其來的強烈的光線刺得黃靈的眼睛微微地疼痛,而眼前的景象,更是讓她目瞪口呆。
一道藍色的半透明屏障,像一堵牆壁一般,把洞穴一分為二。屏障上,泛出瑩瑩的藍光,把整個洞穴映照得毫發畢現。而那道屏障後,赫然有一個黑乎乎的東西,不像人,也不像什麼動物,倒仿佛一團黑色的煙霧一般,那巨大的嘯聲,已然就是從那團黑乎乎的東西中發出的。
而滿洞燦爛奪目的藍光下,唐少一正麵對屏障盤膝而坐,身上的藍光像電壓不足的燈泡一樣,明暗交替,閃閃爍爍。黃靈對著唐少一的背影大喊數聲:“唐少俠,唐少俠……”可唐少一卻不知為什麼,竟半點沒到聽到黃靈的話。
黃靈牽掛唐少一的情況,心急之下,疾步上前想查看唐少一的情況。可手指剛剛觸碰到唐少一的肩,卻感覺指尖一陣火辣辣地痛,同時一股無形的力量向黃靈撲麵襲來,黃靈“啊”的一聲驚呼,被這股力量推得仰麵跌倒在地。
那隻灰猴子見狀,三竄兩跳蹦到黃靈身邊,不住地“吱吱”叫著,猴眼裏盡是關切之色。
突然,又是一聲驚天動地的尖嘯,震得洞頂的一些泥土沙沙地往下落。仰在地上的黃靈顧不上疼痛,定睛向前看去,卻又是大駭,隻見嘯聲中,那團黑霧像受到什麼刺激一般,疾速地旋轉起來,一會兒功夫,原本散亂蓬鬆的黑霧竟緊縮成一個籃球一樣大小的球體,而唐少一身上的那股元氣好像也感應到了黑霧的變化,藍光閃爍的頻率也快了許多。
劍拔弩張,空氣壓抑得快要凝固。
突然,那個疾速旋轉的黑色球體,像運足了全力一般,直直地向那道藍色的屏障衝去。
“轟!”一聲巨響,唐少一原本緊閉的雙眼猛然睜開。一道刺目的藍光從唐少一身上騰起,迅速融入到他麵前的屏障中。有了後續力量的加入,隻見屏障上的藍光大漲,像堅不可摧的盾牌一般,把黑球被生生彈了回去,也許是屏障的威力太過生猛,黑球哀號一聲,散成一團黑色的煙霧。
而洞頂的泥土碎石,又是紛紛掉落一地。
黃靈大概從未近距離地看過如此激烈的場麵,一時竟是看得呆了。
而那隻灰猴子,嘴巴也是張得老大,瞪著一雙猴眼不知所措。
原本狂躁的黑霧仿佛感受到了屏障的威力,不再貿然硬拚硬撞,隻在離屏障遠些的地方輕輕地飄蕩著,搖曳著,如煙,如霧,如水,如塵……
再沒有狂怒的尖嘯,再沒有刺耳的哀號,再沒有凝重的氣氛,再沒有激烈的碰撞,周圍的一切,仿佛連同洞穴外的整個天空和大地,都瞬間安靜了下來。
萬籟俱寂,萬籟俱寂……
耳畔中,有幽幽的歌傳來,仿佛來自於某個遙遠的地方,虛無飄渺得讓人聽不真切。
應該是一個陽光燦爛的早晨吧,當無數隻彩蝶從那林中翩然飛越的時候,映到唐少一眼裏的,是不遠處拐角那個倩影,她一襲黑衣,素麵朝天,清澈的眼眸裏盛滿了世界上最幹淨的水,長發在晨風裏輕輕舞蹈,衣袂在陽光下肆意飛揚。
陽光突然緩慢了腳步,風兒突然屏住了呼吸,彩蝶突然停止了舞動,世間在一刹那,突然地,寂然無聲。一切的生命,一切的氣息,一切的一切,都靜靜地注視著那道美麗的身影,她們閃動著精靈一般的眼睛,像等待著一株最美的花蕾綻放,就那麼靜悄悄地,靜悄悄地等待著……
終於,她的眉頭微動,嘴角似乎是那麼,那麼輕輕的,若有若無的,向上彎起了一個弧度。
有柔柔的聲音傳來,仿佛是世界上最美麗最動聽的音樂:“少一……”
一陣熟悉的溫暖,像冰雪初融時的溪水一般,流遍了唐少一的全身。
像是最擔心的事情終於沒有發生,像是最期待的事情終於得以實現,天地萬物長舒了一口氣。於是陡然之間,山歡海笑,她身後的地平麵如脫殼般輕輕顫動,帶著古老而厚重的聲響,連著那片樹林,林中的那些陽光,以及林間的那一汪碧潭,緩緩地向上隆起。天地巨變,地麵抬升成山峰,潭水落差成飛瀑。
有水氣撲麵而來,夾雜著嘩嘩的聲響,陽光被瀑布切斷,幻成七彩的虹。
“寧兒……寧兒……”唐少一喃喃著,竟不由自主地站起身,跌跌撞撞地向寧兒走去。
而立在原地的寧兒,一臉安靜的笑容,呼喚出人世間最柔美的聲音:“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