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成長篇 第四章 有心掌勺為家人 無心施恩小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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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致來時,邪天欲改善改善夥食。
對不起什麼也不能對不起自己的胃,是他一直以來的信條。聖人孔子亦言“食不厭精,膾不厭細”。
隻是優秀的廚師不是在皇宮,有錢有權人家裏就是為大多高級酒樓所聘。因而一般百姓想要品嚐美食就得到大酒樓。但大酒樓的價格十分昂貴,平民難以擔負。
記得邪天第一次下廚,家人都聞香而至,一陣瘋狂掃蕩,盤底就見了光。無良老爹抹抹嘴,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口中大放厥詞:“小子,你終於有一樣拿手的了,你爹我終於可以放心了。要知道爹看你學文文不行,練武武不通,心裏那個著急。現在終於可以把心吞進肚子裏了。咱龍崲廚師還挺吃香的,不行以後咱們家自己蓋間酒樓,讓你掌廚,哇,絕對來錢。”說著說著,風行錚仿佛已經看到滿天銀票飄飛,天上下起金雨,四周閃閃發光的都是拳頭大的元寶。
“好啊,爹。”邪天打趣的看著兩眼已成孔方兄的人。這個爹,就好“三子”,妻子,兒子和銀子。
這麼快就同意了?風行錚回過神,疑惑的瞅著邪天,本來還想要怎麼勸兒子接受他的意見呢,“既然你同意,那為了讓你成為出色的大廚,以後三餐都你負責了。”能天天吃到比醉仙樓的師傅燒得還要美味的菜,真是人生一大快事!想到這裏,風行錚心裏樂開了花,兩眼再度化成元寶狀,金光閃閃。
“但是,¬爹。夫子教我們‘君子遠庖廚’也。夫子教的都是書上寫的,書上寫的都是聖人說的,聖人之言怎能不聽,所以孩兒會堅決服從聖人教導,‘君子立世,遠離庖廚’,爹一定會支持孩兒吧。”
“……”
“哎呀,爹你怎麼又在臉上種苦瓜了,咱家不缺買苦瓜的錢,而且你要種就種多點,一張臉才多大地。”
“你,你……柔兒。”你一定要替我做主啊,風行錚一雙淚眼巴巴的望著妻子。
邪天見娘親轉頭看向自己,那眼神分明在請求自己答應,不禁冷冷哼聲,偏過頭:“堂堂飛劍門門主,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婦樣,惡心死了。你那哀兵政策也就對娘有用。”
尹柔溫柔的看著鬧別扭的邪天,心中百轉千回。小天四歲前很少說話,經常不知躲到哪裏,一天見不著影。她還記得,當時這個孩子的眼裏都是冷漠,她做娘的看著心裏著急,發動全家人有空沒事就找兒子談天聊心,才讓這個兒子漸漸融入這個家裏。
其實也多虧她發現了這點。有了西園的書,邪天成天都鑽進書堆裏。隻有這樣,才能排遣心中的思念和孤寂。他本來還抱著幻想看能不能從書中找到方法回去21世紀的家,即使在那個家裏不太受重視,但那兒有個最讓自己放心不下的人——那個勤勞能幹以夫為尊善良得有些懦弱的自己喊“媽媽”的女人。抱著可以回去的希望,對這個家自然沒投入什麼感情,否則若是自己走了,隻會徒留一地傷心。
但是,隨著時間推移,依舊沒有頭緒,正好練《大夢心經》到了一個突破的瓶頸,他的心中也越來越焦躁,戾氣積胸,已有走火入魔之兆。
這時全家人的關心,慢慢化去他心裏的焦躁,心境歸於平和,才不至於走火入魔。笑容逐漸回到邪天臉上,他亦看開,既然回不去那就在這好好生活吧,相信前世的家人也希望自己過得開心,雖然注定與他們隻有二十年的緣分,但是他會永遠把屬於他們的記憶深藏心中。老天既然重給了自己一次新的生命,那麼他應當好好珍惜才是,前世追求幸福的目標還未完成,那麼就用今生來實現吧。
話扯遠了,拉回。
尹柔回過神來,看著一臉忿忿的兒子,溫柔的說道:“小天,娘也很喜歡你的手藝呢。不過這盤豆子炒嫩些味道更好。”
“殺郭,咋疑哈多刺,刺的時候哈麻伐(三哥,這魚好多刺,吃的時候好麻煩)”小風軒嘴裏啃著一塊魚肉,眼睛直勾勾盯著自己碗裏的炸蝦,暗自慶幸:還好多夾了些放自己碗裏,盤裏的都被搶光了。
“吃完再說話。”風宇輕輕拍拍弟弟的頭,用筷子夾起一片肉片,“肉老了些。”
風炎點頭讚同:“是啊,三弟,看來你要再接再厲。”
難得兩個哥哥站在統一戰線,邪天無奈的搖搖頭。
於是,在眾人的“支持”下,邪天開始了日日與柴米油鹽醬醋茶奮鬥的廚師生涯,而家裏那些閑人的嘴則越養越刁。
小希,邪天的小廝是他在上街買菜時救回來的,讓我們回顧一下當時的情形:
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邪天突然想到了粽子。過幾天就是五月初五,似乎這個世界沒有粽子,於是他決定包粽子。前世家中並不富裕,他在很小時就幫父母做家務,燒菜做飯,刷地洗衣。但凡過節,粽子,年糕……這些都是媽媽自己親自動手做,他有空就在一旁幫忙。
天氣很熱,街上來往行人不多,邪天上街買包粽子要的東西。萬事俱備,邪天買完最後一樣,拍拍手,準備回家後就開始粽子大計。
就在這時,街上突然騷動。
“死乞丐,敢偷東西,抓到打斷你的狗腿……”
一個中年人追著個小乞丐跑,小丐手上抓著兩個饅頭,看樣子就是被人追的根源。
後續發展十分俗套,小乞丐摔倒在邪天麵前,然後被某人領回家,讓他跟在自己身邊。
夏日的午後,當空烈日無情地烤著大地,似乎不把世間萬物烤幹蒸發誓不罷休。不知名的蟲鳴一聲一聲撞進人的耳朵,撩撥著心頭的煩躁。邪天躺在院裏的槐樹下,折扇有一下沒一下地拍打著,長裳已被裁成無袖,長褲也高高擼起,露出白皙的小腿。
邪天兀自發呆,眼角餘光瞥見一個人影。
“少爺。”小希怯生生地叫道,對於邪天,他總是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敬畏:“少爺,有件事小的想和您說。”頓了頓,見邪天還是懶洋洋地躺著,一動不動,小希咽了口水,鼓起勇氣繼續。
“其實,那天我是故意摔在你麵前的。好多次,看到你買完菜時,都把剩餘的錢給我們這些乞丐,我就知道你是個好人,就特別想跟著你。那天,我已經兩天沒吃東西,餓的不行,就跑去偷饅頭吃。那人一直追著我,我怕極了,如果被抓到,肯定會被打得很慘。這時剛好看到少爺你,我就想賭一回。”
“我知道我賭對了。本來隻是想你幫我躲過這次,沒想到你居然把我帶回來,還對我這麼好,給我吃好的,給我新衣服,還給我起名字,以前都沒人對我這麼好過。本來我想一輩子都瞞著你,可我心裏總不踏實。”
說著撲通一聲跪下,重重地在地上磕了幾個頭,小希可憐巴巴地望著邪天,一雙黑眸水汽朦朧,大顆的淚珠撲簌撲簌落下:“少爺,我知道我騙你不對,你可不可以不要趕我走,我會努力幹活的。”
“好了,這是做什麼。我還以為什麼大事呢。”邪天急急上前扶起對方,看著他額頭隱隱的血跡,不由皺眉:“從今往後你就叫風希,是我風邪天罩的人,這裏就是你的家。既然是自己的家,就要好好保護,明白嗎?我不會容許別人欺負我的家人,當然也不容許有人背叛。”說完,從懷裏掏了條手帕:“擦擦,都成小花貓了。還有,以後不要動不動就下跪,男兒膝下有黃金,隻跪蒼天和父母。”
散碎的陽光透過枝葉,灑在說話的人身上,溫柔的臉龐散發著恬淡祥和。有那麼一瞬間,時間仿佛停止,周遭的聲音都遠離而去,隻有那人溫暖的笑容充盈在小希胸口,鼻尖一酸,淚水有如潮湧般渲泄而出,不是被父母拋棄時站在街頭傷心彷徨的眼淚,不是艱難咽下餿臭的飯菜時難過委屈的眼淚,是一種叫幸福的淚,是名為開心的淚,心底深處有聲音在大聲呐喊,“老天爺——,我是不是在做夢。”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如果是夢,請不要讓我醒過來!請一定不要讓我醒過來!”
終其一生,小希都不會忘記那個午後,那雙溫柔看著自己的眼眸,那雙輕柔擦拭自己臉龐的手,那個如天人般神聖祥和的少爺。
隔天,邪天去西園取了兩本書給小希。一本《暗器訣》,一本《無影鞭》,兩本都是大家之作,單練成一本,就可成為一代高手。
“我不喜歡笨人。以後每天我會教你識字練武。”
“謝謝少爺。我一定會好好練的。”看著邪天白玉般的麵龐,小希綻放開心的笑容,緊緊摟著懷裏的兩本書,暗下決心,一定要練好武功保護少爺。
這年,邪天七歲,小希六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