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風雲篇 第二章 解憂非杜康 但聞故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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紛紛紅紫已成塵,布穀聲中夏令新。
晚風吹過大地,帶走一日的燥熱。樹上蟬聲清脆,水中群蛙合鳴,奏響一曲初夏夜曲。
邪天走到抬頭看月的人身邊:“睡不著呢?一起走走吧。”聽到跟來的腳步聲,邪天沒有回頭:“在擔心盟約的事嗎?”
“嗯。”第五輕輕應了一聲,“來了好幾撥殺手,看來有人不希望盟約順利進行。”
“你不會有事的。”我不會讓朋友在我身邊受傷。
第五輕輕笑了,淡淡一言卻讓自己如斯感動:“我並不擔心自己,隻是希望九國之約可以順利。可是顯然有人已經忘了九國之亂的人間慘劇,不斷挑起紛爭。”
“你討厭戰爭嗎?”
第五正色道:“我為龍崲丞相,希望的是天下百姓安居樂業。你說過百姓的願望很簡單,隻求有房有地,晚上老婆暖炕,老來兒孫滿堂。若戰火一起,隻怕遍地哀鴻、百姓顛沛流離,人間將成為修羅場。”
“那麼皇上呢?我以為一統天下是所有君王的夢想。”你是真正憂國憂民,可你效忠的人是不是也這麼想呢?
第五深深望了一眼邪天,神情嚴肅:“皇上是位明君,雖然有些霸道,但心中所思仍是太平盛世。那麼一笑呢?一笑如何看待戰爭?”
邪天眼神閃了閃,簡單回答:“我啊,寧做太平狗,不做亂世人。戰爭,很討厭呢。”
是的,邪天反對戰爭,也極其討厭戰爭。前世的外公就是在戰場上沒有回來,他忘不了,忘不了外婆看著愛人的煙鬥睹物思人偷偷掉淚的淒涼。忘不了,忘不了母親說起外公時眼中流露的刻骨思念。忘不了,忘不了舅舅看著那張發黃的黑白照片時那深深的歎息濃濃的懷念。所以他恨戰爭,恨戰爭帶來的家破人亡,恨戰爭帶來的妻離子散,恨戰爭帶來的顛沛流離。
月華如流水般靜靜的流淌,為清冷的夜色染上一片朦朧。萬物猶如披上一層輕紗,樹朦朧,路朦朧,人朦朧。
靜謐的夜,有淡淡的愁緒在空氣中蔓延。
重重歎口氣,第五憂心道:“前帝不仁,奸臣當道,致使國家蕭條,梟帝(司空梟陌)登基後,重整吏治,修渠鋪路,百姓得以恢複生產。但畢竟傷了太大元氣,很多地方沒有恢複。本來南邊崤安、吳濋、澹渝以龍崲馬首是瞻,而如今崤安與我龍崲國力相當,蠢蠢欲動,想借機壓製其他三國,吳濋與我國交好,澹渝見風使舵,北邊幾國則隔岸觀火。上次九國之約前帝派出的使者實在不堪,致使龍崲蒙羞,崤安更是張狂,所以這次出使還有一項重要任務就是挽回我國顏麵,重立我龍崲國威。”
見對方雙眉緊蹙,邪天輕輕拍拍對方肩膀,微笑著安慰道:“不要愁眉苦臉,我相信你能行的,要對自己有信心。”
那雙目迸射的堅定信任,推翻了壓在第五胸口的大石。
“謝謝!”
“不用”還未出口,不遠傳來的騷動引起二人注意,夜的寧靜被打破,隱隱中有人在喊“抓刺客”。
“去看看。”邪天不由分說拉了第五,朝騷動地方奔去。
白衣浸血,銀發散亂,狼狽不堪。
“無痕!”邪天認出與侍衛糾纏的人,驚呼出聲。正打鬥的風無痕突然聽到熟悉的呼喚,一劍掃開圍著的人,轉頭見到想念的人,不顧正向身上招呼的刀劍,一下撲到對方的懷裏,將頭深深埋進邪天肩上,熟悉的味道讓人心安,眼前一黑,倒在邪天懷中。
邪天抱著受傷的人,拂袖一揮,蕩開圍上的刀劍,身上一重,心知對方傷重,顧不得其他,迅速抱起昏倒的人,往自己房裏飛去。
第五喝停侍衛,怔怔地看著匆匆離去的背影,拳起右手,掌心似乎還留有他人的餘溫。
典雅的房間,邪天坐在床邊,靜靜的看著毫無防備的睡顏,想到無痕後背那道又長又深的劍傷,眼中劃過一道狠厲的幽光,膽敢傷害自己在乎的人,就要付出代價!
東方魚肚翻白,躺著的人眼皮動了動,雙眼慢慢地睜開,後背有絲涼意,抹了止疼傷藥。頭一偏,看到坐著的人,臉上頓時綻放孩子氣的笑顏。
邪天在他身邊守了一夜,見他轉醒,才真正放下心。忽而臉色一沉,幽幽問道:“是誰傷了你?”
無痕勉強扯起一絲笑:“別,沒事。尋你,亂,傷。”
還是一如既往惜字如金啊,也虧得邪天理解這一字二字言,完整解釋便是“別擔心我,我沒事,聽說你到了晉安,我來尋你,可是不知道你住哪兒,就到處亂找,不小心闖到別人府裏,被他身邊的人打傷。”
“能夠傷你,那人絕不普通。知道自己闖到哪兒嗎?”
無痕搖搖頭,想了想又道:“王爺,劍,金蛇,不識。”
“這樣嗎?”那些隱世高人除外,江湖中能傷無痕的人不會超過二十,且從未聽說有人使用金蛇劍,神秘的高手,哼,管你何方神聖,膽敢傷無痕,玉皇大帝也不饒恕。
邪天沒有繼續追問,因為無痕除了對劍術極其癡迷外,其他事都引不起他的興致,能記得對方用的劍已經不錯了。翻了個白眼,邪天頗有些無奈的念叨著:“找不到我可以去我們的客棧、食屋那些地方問,我的行蹤他們都很清楚。你這樣亂闖很容易出事的。還有記的下次打不過就跑,和你說了很多遍了,命才是最重要的,自己一定要懂得愛惜自己。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知道不?”
看到對方一臉受教的樣子,邪天無奈的以手撫額,因為無痕的遭遇,大大激起他體內女性靈魂的母性,(如果還算是女性靈魂的話)他對他更像對自己兒子,(雖然年齡上有些不搭)所以有時就像個老媽子一樣念念叨叨。
“對了,我估摸著你也要醒了,給你弄了粥。我去端。”
“嗯。”任由對方仔細的為自己曳好被角,無痕眯著眼偷笑,心裏裝著滿滿的幸福,從前乞討時從沒有想過,自己能擁有家人的關愛。現在有一個人,給了自己遮風避雨的家,教會自己生存的本領,別人欺負自己時替自己出頭。像長輩般愛護自己,像朋友般關心自己,這樣的日子真的很好,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