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孕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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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澈的媽媽成了真神,我想她一定不知道我和澈這一路走來有多苦,否則怎麼會忍心給我們出這個難題,何況澈還是她的孩子。
相愛的人誰不渴望相守?即使不是天長地久,也希望能夠在有生之年彼此凝望,而現在,這個簡單的要求於我和澈,成了最遙不可及的奢望。
我按著包裏一塊塊透明碎片,無法止住不停掉下的淚水,感覺自己已經痛得麻木,眼前浮現的一直是剛才那一幕。
養育了我千年的漂浮海蚌殼被我親手敲碎,晶瑩剔透的散落在地麵上,殼身裏躺著的人依舊安然笑著,可那笑容卻漸漸如光暈般漸漸散去,細細的金粒飄起,然後旋轉著消失在內廳裏,蚌身裏躺著的,隻剩一套深紅色的禮服,還有一隻刻著咒語般文字的王冠。
她仿佛從不曾存在過。
我親手殺了自己,看著這個同我雙生的人灰飛煙滅,再不存在。
我甚至說不清此時心裏彌漫著的是什麼感受,究竟是傷心,還是迷茫。
我想,愛一個人就是該願意為他付出一切,即使是自己的生命。
那個如同占卜裏的話語,告訴我楊泊雁最終會回到漂浮海的懷抱,可對我而言已是不可能。隻要能得到手裏的這些碎片,消失在哪裏都無所謂,因為我用它換來了澈的生命,永恒的生命。
可我無法想象如果澈見到我灰飛煙滅,會是什麼表情,又是怎樣的痛徹心扉,他愛我不下於我愛他。如同我無法看著他死去一樣,他一定也無法看著我死。
可我必須做出一個選擇,如果一定隻能活一人,我願意用我失了寶石的約意身軀,換他一個永生!
我一步一步爬上山,踩著鬆軟的含著清香的土地,遙望山頂的一切,蓊蓊鬱鬱,遮蓋天地,山間還是那潺潺而下的溪水,以及震耳欲聾的瀑布。
這是月墜第一次帶我來的地方,我和他並肩坐在山頂,從未想過山崖的下麵就是傳說中的漂浮海,而它,努力著想貼近我這個由它哺育的孩子,輕輕的用海浪拍打著山崖。
曾經,哥哥也是從這裏出發去了極偏遠之地,卻死於一次又一次的空中關卡索道,而寒香,這個淡雅如茶的男孩子,終於也與我擦肩。
再不熟悉的親人,尚且願意為彼此付出,何況於心心相印的愛人。
我一遍一遍說服自己,可始終說不過心中的不舍。
離開,何其容易,死亡,又是何其快,可一旦我死了,那便是永遠,永遠見不到澈,得不到重生的機會,如晚霞朝露一般消散在天空,終至無跡可尋。
我撫著臉,坐在山崖邊,強迫自己不要再流淚,可眼睛卻像脫離掌控一樣,任由淚水滿溢。
漂浮在約意的漂浮海,這次沒有出現在山崖邊,我等了許久,直到眼睛已經幹澀,流不出淚了,它仍舊沒有來。
我知道我定是傷了它,這個一心一意哺育著小小珠貝的母親。
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回走,時不時的回頭觀望,總希望能有什麼出現,可一直是沒有。
得到蚌殼的喜悅與激動已經過去,連哀傷都已成了殘影,我緊緊抱著手裏的包走到了半山腰。
忽然山水轟鳴,滔滔大水往下滾來,毫不留情的衝過山間的樹木,如同暴怒的巨人,卻與我錯身而過。深藍色的水伴著半透明的光彩,隻是一刻便消失在林間,仿佛從不曾出現過,隻留下鬆軟土地上濕濕的印跡。
我鼻頭酸澀,難掩感激與幸福。
那是海水,而它終究還是舍不得我這個孕育了千年才唯一成人的孩子。
待我渾渾噩噩回到家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穿過大片的桃花林,走在小道上,遠遠的就見到了那三個急得團團轉的人,屋裏的燈光是柔和的黃,木製的窗,木製的門。
我扶著窗沿看他們,那三人卻仍舊在討論著我究竟去了哪裏,怎麼到現在還不回來,月墜和晚鏡甚至連衣服都還沒換。
澈……
他背靠著牆,低著頭,一身銀白色的鮫綃衣裳完美的貼合著身子,腰間金色的束鏈讓他看起來高貴又文雅。
我愛他,我清晰的聽見自己的心聲,我愛他。
就是這麼一個人,讓我甘願用生命去換。
隨意的叫了聲,“我回來了。”
月墜和晚鏡便瘋了般的跑到我身邊,一眨不眨的看著我換鞋,而澈,他舒了口氣,接過我的包,聲音清亮柔和,“回來就好。”
我咬著唇,看著他,眼裏是連自己都控製不住流淌的深情,而他手裏拿著的那個包,裝著讓他活下去的唯一物什。
月墜和晚鏡一直問東問西,羅嗦極了,我隻是笑著看著他們,一言不發。
月墜和晚鏡被我看得發毛,低下頭去死死吃飯。
澈替我裝了點湯,笑眯眯的推到我麵前,說道,“吃吧。”
我驚奇的看著他,忽然笑了出來,“大少爺今天怎麼服侍起人來了?往常你可是連飯都希望我喂到你嘴巴裏去。”
澈撇撇嘴,不以為然的說道,“我今天心情不錯,你有意見?”
“我哪敢有意見,隻要你開心,有什麼是不行的。”
“那就全喝了。”他抿住嘴悶笑,淡金色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著我,麵龐精致而俊雅。
月墜和晚鏡對視一眼,急急的低下頭去,幹淨的喝著湯,嘴角卻都不受控製的上揚。
真希望澈沒在湯裏作怪。
我有些猶豫的舀了一勺,剛送到嘴裏,眉頭立刻皺了起來,捂著嘴就跑到水池邊一陣嘔吐,可除了那口湯,什麼也沒吐出來,心裏卻仍舊惡心。
澈跟著我跑了過來,一邊幫我撫著後背,給我順氣,一邊不滿的說道,“這可是我費了心思做的,你就這麼賞臉的嗎?”
待我好容易能換口氣了,我無奈的笑,“澈,你確定這湯能喝?”
澈毫不留情的在我背上一拍,拍得我嗷嗷直叫,他卻撲哧笑了出來,“剛做出來那會兒我們三個就喝過了,都沒事,怎麼就你喝了有事?”
我白了他一眼,“我哪……”還沒說完,趕緊回過身接著吐。
澈都要掐我了,可我仍舊覺得心裏不舒服,胸口有些氣悶。
會不會是因為我毀了蚌殼?可現在就開始有反應是不是也太快了?
澈看著我臉色明明暗暗,有些不確定的對站在門口的月墜和晚鏡說道,“那湯真的不能吃嗎?”
那兩人一致搖頭,“能吃。”
我看著他們苦笑了下,剛準備起身,晚鏡卻眉頭一皺,快速走到我身邊,搭住我的手腕就要給我診脈。
“你還會這個?”我笑笑問道。
晚鏡沒有理我。
我尷尬的摸了摸鼻尖,“小氣。”
澈將我拉到他懷中半抱著,看著晚鏡的神情。
晚鏡忽然神秘一笑,一眨眼睛,衝澈說道,“在德國那幾天,看來你下了不少功夫哦?”
我和月墜俱是一臉莫名其妙,隻有澈沉思了一會兒,抬頭時難以置信的看著晚鏡,“你確定沒錯?”
“什麼沒錯?”我搖了搖澈的袖子。
晚鏡歪著嘴笑得一臉興奮,拚命點頭。
我還沒反應過來,澈忽然大叫一聲,抱著我在空中轉了好一陣,直到我頭昏眼花,實在受不了了才將我放下,咯咯咯咯笑著不說話,難得的傻氣。
我拍拍他的臉,“你傻了嗎?”
澈還在笑,那張漂亮到無懈可擊的臉上神采跳躍,“哈哈,霧遙,泊雁,啊哈哈,我太激動啦!”
我翻了個白眼,“你究竟怎麼了?”
澈給晚鏡個眼神,那家夥就扯住月墜的手臂,笑道,“恭喜啦,霧遙,你有小寶寶了。”
我徹底楞住了。
月墜忽然叫了起來,一副冷酷模樣的他竟然眉尖直跳,指著我和澈說道,“你們、你們又有孩子了……”
“月墜,不論我們生多少孩子,你都是我們的大兒子。”澈說得一派正經,眼裏卻是難掩得意。
可我心裏卻苦澀難言。
我能告訴他們,或許我都活不到將孩子順利生下嗎?如此激動興奮的他們,大概會失望痛苦至死。
我勉強笑著點點頭,握住澈的手,“如果寶寶出生了,你們要好好照顧他,不論多辛苦哦。”
月墜和晚鏡撇撇嘴,點頭。
澈已迫不及待的將手放到我仍舊平平的小腹上,低著頭問,“這裏真有一個寶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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