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哭什麼？”我躲在蕭鼓闌的窗台下，僅露出兩隻眼睛，撲閃撲閃地看著屋內哭得淅瀝嘩啦的蕭大將軍。
    他被我這一出聲，嚇得一驚，連忙伸出手，對準水晶屏幕一指，關掉了直播，甩出剛準備往臉上擦的麵紙，收拾好表情，一本正經的問我，你怎麼來了，還帶著濃濃的鼻音。
    我捂嘴偷笑兩聲，咳了咳嗓子冒出頭來，“我早就來了。”
    直起腰來，從窗子外麵的青石階上爬進來，看著仍得滿地的麵紙，背著手，搖搖晃晃地走到一臉淚痕的蕭鼓闌麵前，低下頭佯裝好奇問，“問你呢，怎麼哭了？”
    他惱怒地瞪了我一眼，“你不是早就來了嘛，做什麼還問我？”
    我抱著他的頭哈哈笑倒在沙發上，伸手摸了摸他臉上還未擦幹的淚水，輕拍了拍他的臉頰，“你也太搞笑了點吧！堂堂約意的大將軍，竟然看歌劇看到哭得亂七八糟？說出去還不被人笑死？”
    見他羞得扭過頭去，我又不甘心地把他掰過來，揚揚眉，忍著笑說，“哎，大哥，看得什麼歌劇這麼入神？介紹介紹，改天我也去瞧瞧！看能不能哭到你這個程度！”
    他估計是真火了，瞪大眼睛就把我往沙發外一推，我就直接仰倒在地，還連帶翻了好幾翻。
    想想我脾氣還真是好，這都不發火。我看了他一陣，他也不拉我，我就隻好聳聳肩，自己爬起來。可憐我剛化好的妝。
    “隻不過問問看什麼歌劇嘛，幹嘛發這麼大火？”我扯扯爬到肚臍上麵的墨色緊身衣，蓋住我可愛的小肚臍，拍了拍黑色皮褲上的灰，坐到他旁邊，拉著他的手臂說。
    “你其實是想笑我！你以為我不知道啊？！”蕭鼓闌像是碰到了害蟲一樣，趕緊甩開我站到我對麵，不吭一聲地拿出他大將軍架子。
    我努努嘴，自討沒趣，無所謂啦！反正我臉皮厚。
    “裝吧你就！又沒有人規定男人看歌劇不許哭，怕丟什麼臉嘛！我更醜的樣子你都見過呢，我又沒和你一樣哭嘛，真是！”我擺擺手，走人。
    害我還要重新去化妝。
    把蕭鼓闌這個小肚雞腸的男人丟在身後，繼續邁著我優雅的貓步回去。
    本來是準備直接去遮芳穹的，哪知道走到蕭鼓闌的臥室前，隱隱約約聽到裏麵在唱些什麼，好奇嘛，就上去瞧瞧，誰知道他一個人在感動得亂哭啊！還硬說我嘲笑他！
    小心眼的老男人！難怪沒人愛！
    “讓開！”我用力推了一把站在我門前背對我的男人，徑直走進臥室，扯下梳好的馬尾，隨意地在頭上亂刮。
    “你就這樣對待第一次上門的客人？”清幽的聲音在我背後響起，帶著一絲隱忍的笑意。
    我的動作頓時停住了，僵硬地轉過身子，呆呆地看著他，不確定地叫了聲，“澈？”
    他朝我點點頭，一點都不拘束地坐在我的沙發上，單手支著頭，暗紅色上衣輕柔地貼在身上，閑適地打量我的臥室，說了句，“挺會享受的。”
    我的臉就跟神經錯亂似的紅了，外加僵硬地抽抽嘴角。
    不知道為什麼，他說這話時，我連在蕭鼓闌麵前一半的自豪感都拿不出來，隻覺得丟臉……
    第一次覺得這滿屋子的美男，特俗……
    我隻好抓抓頭，在他對麵的沙發上淑女的坐下，拉了拉因為動作而奮力向上衝刺的緊身衣，覺得超尷尬。
    雙膝並攏，兩手輕放在腿上，望著他隨意半躺在沙發上的樣子，臉上掛著甜甜的笑。
    我們這對比……還真不是一般的強烈啊！
    其實我在心裏把自己鄙視了一個來回又一個來回，但沒辦法，我就是想這麼做。
    他也不說話，就這麼有一下，沒一下地理著他金色的發絲，朝著我溫柔地笑。
    我覺得他這笑簡直媲美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第二次見麵，他一句話沒說，就光坐那，我還被他電得七暈八素的，要是他開口了，我估計直接得血噴。
    為了擺脫這種尷尬的局麵，我決定，說些什麼。
    “要喝茶嗎？”
    眼睛上下左右溜到抽筋才想出這麼一句台詞……
    他看著我的窘境，依舊笑得溫柔，點了點頭說，“好。”
    這一聲好啊，沒引起我的血噴，這點讓我萬分興奮，但一站起來，準備去為他倒杯水就讓我犯難了，這路究竟該怎麼走？
    我開始憎恨今天的無恥了……
    原本打算去遮芳穹的，所以穿得特火辣，哪知道泓澈會突然殺出來，要不然我死也要打扮到溫柔賢淑啊！
    超低腰的黑色皮褲，墨色的緊身衣……我竟然穿這個！
    蒼天啊！還讓不讓人活啊？！
    我扭扭捏捏地站起來，帶著他粘在我身上的目光，邊走邊皺眉，好不容易挨到外廳，還沒為他倒水呢，自己先咕嚕咕嚕猛灌一氣，順他一順再說。
    拍了拍胸口，深吸一口氣，端起做成百合花形的小瓷杯往內室走，一抬頭卻瞥見一束光飄動在他瑩白的臉上，而澈就靠在門邊衝我笑。
    我這個時候隻能想到一句話——這下徹底當機了！
    剛才的心理建設全白費……
    “我來幫你。”他優雅地朝我走來，暗紅色衣服上一串海藍寶石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晃動，反射著窗外明媚的光，皮靴踏著地板，扣得我心癢癢。
    我像白癡一樣，等著他把我手中的陶瓷杯接走，踩著他的腳印，一步一步走到臥室。
    就在剛才，我好象看見他身後突然噗的一聲，張開一對白色的羽翼，天使一樣。
    甩甩這個木魚腦袋，我傻笑著問他，“好喝嗎？”
    他被我這一問，立刻嗆住了，咳嗽了半天，才抬起憋得有些紅暈的臉說，“遙，你可以正常點。”
    自己鄙視自己是一回事，被別人鄙視又是一回事，雖然我知道他沒有鄙視我的意思，但我還是覺得被鄙視了。
    這話是不是很繞？我也覺得，但我真的是這麼想的。
    既然都看穿了就沒必要裝嘍！我都說了，反正我臉皮厚。
    咚地一聲往沙發上一倒，直把自己彈了好幾個回合才罷休，大剌剌地翹起一條腿在空中晃蕩，也不管衣服爬到幾段，隨手揉了揉雞窩頭，匹笑道，“今天怎麼來找我了？”
    估計他有點被我的豪放震到了，半天才反應過來，輕放下手中的杯子笑著說，“因為很想你了。”
    他就這麼一臉純潔地說著這麼不純潔的話……我的小心肝就像被仍了烈性炸藥，嘭地一聲炸碎成了千萬份，還稍帶兀自享受震顫的餘韻……
    可能他也覺得自己的話曖昧了點，咳了聲掩飾說，“有幾天不見了，所以想來見見你。”
    我呆滯地哦了聲，趕緊低下頭去避開他的目光。
    “剛才為什麼那麼生氣？”他端坐好，修長的右手手指玩弄著左手上的一顆雁形戒指。
    我瞧著他那顆磨得有點發亮的戒指，麵無表情地說，“哦，剛才蕭鼓闌在家看歌劇，哭得亂七八糟的，我偷看到，後來笑了他兩聲，他把我從他沙發上推下來，滾了兩圈，然後我就火了。”
    他那表情似乎是完全沒想到我會說出這種答案，撲哧笑了出來，漂亮的眉眼抿成了一條線，額前的碎發也一跳一跳的。
    “遙，你還是和以前一樣的天真爛漫。”他坐到我旁邊的位置上，撥弄著我亂成一團的頭發說。
    我估計是被電麻木了，這會兒也沒什麼大反應了，就冷聲應著說，“別一直說我以前怎麼樣怎麼樣，我一點都不想聽。”
    他撫摩我頭發的動作僵住了，有些黯然地低下頭，“對不起，我忘了。”
    這都什麼跟什麼？我在對澈做什麼？甩臉子嗎？
    我立刻抓住澈滑下的手，雙手捧緊，咧開嘴笑道，“沒關係沒關係！”
    臉色有些蒼白的澈楞住了，隨即又笑了出來，反握著我，“我以後盡量不提。”
    他這張美到讓人無法想象的臉，總讓我產生去探一探他鼻息的衝動，就防止他是假了。伸手摸了摸他光滑到不可思議的麵部皮膚，我喃喃道，“這要是我的就好了。”
    忽然覺得自己真丟人，臉一紅，趕緊想把手拿開，豈料澈卻突然按住我的手，貼著他的臉微笑著說，“就算你要我的人，我也可以立刻給你。”
    我呆了。
    不要這麼直接好不好？我會當真的……
    他一動不動的看著我，眼裏的溫柔像是要滴出來，我隻得打哈哈，訕笑道，“走，澈，我帶你去個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