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生活永遠不會因為某一件而停止。
    就像是已經發生過的事情，不會再重新演一遍一樣。
    潔的葬禮過後的兩個星期，薇拉著提不起精神的我，在那條逛了一遍又一遍的步行街試著一件又一件的夏裙。
    夏日的散漫就這樣在一件又一件的衣服中流逝，開放的季節，所有的顏色都突然出現在你的眼前，而我卻像苦修的穿著一件黑色的長裙，還好沒有過膝蓋，不然薇會連門都不讓我出了。
    這也難怪薇薇要拉著我反反複複，試著這個夏季的味道。
    換上一件米黃色的無袖連衣裙，站在大大的落地試衣鏡前，像個提線木偶一樣，任薇左不滿意，右提缺的讓自己擺出一個個奇異的姿勢。
    “你的皮膚白，穿淡色係才是正選，不要每天搞得像參加葬禮一樣——”薇一邊幫我翻著衣領，一邊嘮叨，突然意識到自己說了那個我忌諱的詞，馬上尷尬的閉起嘴巴，半晌後才衲衲的開口，“上身效果真不錯！服務員結賬！”薇像在看自己的一件藝術一樣，在試過了同一顏色的第五件裙子後，終於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就像剛才的語失已經如蒸發的水氣，根本沒有發生一樣。
    而明明聽到，卻裝作沒有聽到的自己，竟然沒有作出任何回應，如同激不起半點漣漪的死水。
    頂著個火球穿梭在各家有著空調的專賣店裏，最後，在我的汗出過一層又一層後，忍不住出聲反對：
    “薇，我們找個地，喝杯東西，歇一會吧！”
    “你還有知覺呢！我以為你無知無覺，已經死了呢！”
    “什麼話！”
    “逛得差不多了，還是老地方吧！反正，也隻幾步路了。”
    薇所指的老地方，自然是“黑色偶然”。
    還是老桌位，還是原來的那幾樣飲品，隻是喝東西的人的心境變了。
    “不知道宇怎麼樣了！”薇抿下一口“死神祝福”後，淡淡道。
    “清好像跟著。”
    “那是該沒什麼問題了。”
    “嗯？”薇的語氣讓我有些不舒服。
    “你難道不知道，原來先喜歡宇的是清麼！”薇抬起頭，像看外星人一樣，瞄著我。
    “咳，”暈，什麼時候的事，薇而且還說得這麼理所當然，“是麼？”
    “這事鬧得滿城風雨嗯。”
    “你還真八卦，我以前怎麼沒有發現。”雖然嘴裏說著這損人的壞，可還是忍不住豎起了耳朵。
    “其實，先看上宇的人，是清，可是宇看上的卻是，總跟清一起出現的潔，後來，清便跟宇表白，卻被宇無情的拒絕了，宇於是借機向清坦言，自己喜歡的是潔。你也知道，清一向號麵子，這樣被宇拒絕，實在讓她很生氣；與此同時，宇喜歡潔的事，也口口相傳，傳到了潔的耳朵裏，讓眾人都驚訝的是，潔竟然當著清的麵，跑去跟宇告白，承認自己也是喜歡宇的，宇當然不會說半句多餘的話，兩人便在清的麵前，成為了人人羨慕的一對——”
    聽到這時，我的心突然一緊，張口便問，“那清有沒有祝福他們？”
    “沒有。”薇看著我的眼睛肯定的說，“清沒有祝福他們，但也沒有公開反對呀，隻是聽說有一段時間沒有理他們。”
    我的心像係了一塊巨石後，被丟到了海裏，直線沉了下去，連個泡都沒有冒，“什麼東西能讓別人照著自己的心意自殺……”
    “你在說什麼呢？”
    “沒，沒什麼。”
    “對了，我們要不要去看看清，聽說她病了。”
    “病了？什麼時候的事，就是潔過逝後不久，大概是照顧宇太勞累了吧，具體我也不太清楚，伯母不在家，你就不好生吃頓飯……”
    “對不起。”
    “怎麼突然蹦這麼一句……”
    我打斷薇，“生活還是要繼續的，我想通了，所以，這斷時間謝謝你陪著我。”
    “真要謝我，那——服務員，還要一份‘死神祝福’——”
    “你也太黑了吧！”
    “我頭回當保姆，不要點薪水，誰幹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