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四）
    “什麼？你說什麼？”我猛地站起身來，下意識地抓住了葉無痕的左手臂，指尖陷進了他的衣服。良久，我鬆開了發白的手指，跌坐在榻上，無力地說道：“我累了，你出去吧。”
    在這麼沉寂的夜晚，我似乎可以聽到離我幾步之遙的蠟燭的燭光搖曳發出的輕微聲響，安靜地望著葉無痕那抹苦澀的微笑，心底隱隱泛起一絲酸澀，他說過要來陪我時的場景仿佛再次呈現在我的眼前，一聲輕歎不自覺地自我喉間逸出，漸漸流逸至透著寒氣的空氣中。心中的那股酸澀逐漸蔓延開來，無止盡地蔓延著。
    他的眼神有些深幽，眼底卻是一片清平，緩緩扯動唇角，低聲說道：“如今在你眼中難道就真的隻有他一人了？那曾今那個讓你心心念念的浩檉呢？”葉無痕的聲音，今天聽起來為什麼會如此尖刻，仿佛如利劍一次次刺穿我的心。
    浩檉，浩檉……我有多久沒有聽到這個名字了，太久了，似乎比一生還要長。這個名字已經成為我心底永遠的痛，一個我不敢觸及的痛。如今卻有人提起這個被我放置在心底的名字，心頭沒有任何來由地一陣抽痛，淚無聲的滑落。
    一隻溫暖而略帶粗糙的手指撫上了我的臉，葉無痕的聲音是那麼溫柔：“不要哭。”
    我的淚卻落得更急了，淚眼蒙朧間我看到葉無痕俯下身子單膝蹲在我的麵前，眼中有滿滿的疼惜，這樣的眼神許多年以前屬於浩檉，後來我在浩玄的眼中看到了，如今，如今……
    “不可以。”我驚慌地推開葉無痕，快步走到了床邊取了塊錦帕拭去麵上的淚痕。我咬了咬牙平靜地說道：“辛苦你了，我想休息了，你幫我把言溪喚進來。”說完轉過身去望著宮燈不再看他。
    身後的人站了許久，最後伴著一聲沉沉的歎息快步離開了，在他推開門的瞬間，我回首看見外麵的微光冷冷地灑在地麵上，一如我此刻的心那般冷寂，原來天已經亮了。
    不久言溪進來服侍我換了寢衣，我斜倚在床上望著天花板出神。
    不久之後，寢殿的門再次被推開，一陣熟悉的檀香竄入我的呼吸，混雜著一股陌生的香味，我斜靠在榻上，知道是浩玄來了，卻是懶於回眸。
    一邊的言溪忙於請安，卻是什麼聲響都沒有發出。
    感覺到他走至我的床邊坐了下來，沉沉地歎息，他的手溫柔地撫過我的臉，低聲問言溪道：“貴妃昨晚是什麼時候安置的？”
    言溪恭謹地說道：“回皇上的話，娘娘一夜未睡……”
    “言溪。”我轉過身子，輕聲打斷她的話，阻止她繼續往下說，對她暗暗使了個眼色，她便悄悄退了出去。
    我幽幽地望進他如洪潭般幽深的眼眸，卻發現他的的眼中帶著些淡淡的怒意。“元元。”見我僅是怔怔地望著他，他略遲疑地再次喚了聲。
    我沒有作任何的回應，這一聲元元叫得太沉重，在他的眼眸中可以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影響，隻是我已經迷茫，在他眼中所看到的這個人到底是誰。元元，又到底是在喚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