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浮華篇  浮華篇 十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7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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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胸口突然間感覺很窒悶,像是被填滿了團團的烏雲,波譎雲詭中不時閃過一些飄渺虛幻的影像,電閃雷鳴間仿佛有什麼東西就要破雲而出,
    我擰緊了眉頭,這種感覺令我很不舒服,坐立難安,我不欲被他們看出端倪,端起桌上的一杯涼茶灌下,清涼的液體順喉而下,漸漸平複了心中的煩亂。我用手背擦拭著唇角溢出的水滴,轉臉看到冉月捧著一個開了封的酒壇反複的嗅來嗅去,然後抬起疑惑的雙眼看著我道:“沒錯啊,的確是80年窖藏的竹葉青。”
    竹葉青。。。好像是四川的一種名茶,原來這裏也有啊。嗯??不對,80年窖藏!!!難道我喝的不是茶,而是酒!我怎麼這麼遲鈍,剛才喝的時候一點感覺也沒有,現在才覺出有股熱氣直衝上臉頰。這個身體的酒量也不知行不行。。。冉月也真是的,他受傷了是不能喝酒的,飯桌上怎麼還會有酒呢。。。
    冉月在我的瞪視下忽而綻放出一個笑容,別有深意的說道,“這竹葉青酒色澤金黃兼翠綠,酒液瑩澈透明,難怪會被你誤認為茶水了。這種酒能夠疏氣養血,排解煩悶,你若有煩心事,不妨再飲一杯。”說完便為我斟滿了酒。
    “希望真的可以排除煩惱吧,見不到遠之的日子不知道還要多久。。。”我故作哀怨狀的說道。
    “女人,你知不知羞,這種話也能常掛嘴邊!”冉月雖這般說著,卻帶著一臉的縱容。
    “哎~~~不好意思,我沒讀過《女誡》。”忽然想到在我刺傷了靖驍弈的第二天,靖夜曾經針對這個問題對我說教過,猶記得他當時說:“。。。。。。王爺對於您既是夫,也是主,不管是弑夫,還是弑主都是大逆不道,夫人尚在閨閣時沒人教過嗎?”我在心中嗤笑了一聲,又補充了一句,“也沒人教過。”
    看到靖夜的臉色瞬間轉黑,我暗叫了聲不好,忙低下了頭淺啜了一口酒。芳香淳厚,柔綿微甜,飲後餘香不絕,果然名不虛傳呢。
    在這個時空第一次喝酒是在靖王府的宴會上,也是我和靖驍弈第一次打破了相距十米的潛規則近距離的接觸,他灌我酒,我被酒水嗆到了,被他嘲笑,我顯得十分的狼狽。。。暗歎了口氣,今晚是怎麼了,為何總是想起過去的陰霾時光。舉杯銷愁愁更愁,一點也不錯。
    頭越來越昏沉,四周的景象開始旋轉,我想我真的醉了,不然,我怎麼會在眾多飄渺的影像中看到靖驍弈?
    。。。。。。
    滿山遍野的紅色琅蕪花如婚禮殿堂的紅地毯伴隨著明亮的陽光從山頂傾瀉而下,而我正滿心歡喜的漂浮在花海中打量著眼前連陽光都要遜色三分的男子。他的五官深刻,無處不透露著堅毅,濃眉上揚著,正當少年得誌時。他對我露出友好的笑容,說道:“梅小姐,你很美麗,就像這些盛開著的琅蕪花。”
    。。。。。。
    雲霧繚繞的山穀中,青鬆下的石桌上放置著一麵黑曜石打磨成的棋盤,上麵交錯點綴著兩種顏色的棋子,分別由紫水晶和雞血石打磨而成。紅色的棋子勢如破竹直攻入紫色陣營的後方,紫色的棋子不得法門而一味僵硬被動的應戰。一盤棋很快走向了毫無懸念的結局,
    靖驍弈一手托腮,一手指節有節奏的敲擊著桌麵,沉沉的思考著,良久才開口說話:“這跳棋甚是有趣,你從哪裏學來的?”
    我衝他眨了眨眼,自豪的說道:“我可是神官的女兒,”接著壓低聲音悄悄的湊近他說道:“如果我告訴你,我常常在睡夢中能窺視到一個跟我們生存的環境完全不同的地方,那裏的人就下跳棋,你信不信?
    他笑了開來,說了四個字:“匪夷所思!”我頓時泄了氣,父親不讓我隨便說給別人聽,果然沒人會相信。
    “梅小姐?”他輕喚我,我抬頭與他對視,他眸中的神采頓時吸引我為之沉淪。他說:“那樣的夢境會不會時常令你感到困擾?”
    他相信我。。。在我抬頭望進他眸中的瞬間我就明白了。我對他綻放出燦爛的笑容,說:“完全不會啊,我很開心能看到許多稀奇有趣的事情,甚至想親自跑去那裏看看,可是父親說我永遠也無法到達那裏。不過也沒什麼,學會下跳棋我已經很滿足了,至少還沒有人能贏得了我。”
    他衝我寵溺的笑笑,說:“別太得意,你雖然對跳棋駕輕就熟,卻未免太過浮躁,缺乏沉穩,一旦我參透了其中的奧義,你必輸。”
    我不以為然的瞥了瞥嘴,說道,“你若贏了我,這副跳棋就送你了。這副棋還是我畫了圖紙,央求夙鳶哥哥幫我做的。。。。”
    。。。。。。
    山頂上古老的森林中隱藏著一片高山湖泊,湖水平靜無波,陽光照射在水麵上呈現出一條七彩斑斕的光帶。傳說中很久以前天上下凡了一群仙女在這裏洗澡,一時留戀凡間美景,險些誤了為天帝賀壽的時辰,在她們匆忙升天時落下了束腰的絲帶漂浮於水麵之上,形成了條七彩的光帶,七色海也由此得名。
    我在水邊發現了一大塊晶瑩剔透的白色石頭,喜歡的緊,卻又搬不動,聽說靖驍弈隨身攜帶著一把家傳的能削鐵如泥的匕首,我便央求他把這塊石頭隨意的雕刻成一件飾品送我。他為這事著實犯難了許久,想來讓他一個習武之人來做這種精細的活,也確實夠為難他了。
    不過,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興衝衝的來找我去湖邊。他從泥土裏將石頭整個挖出來擦拭幹淨,又拿在手中反複觀察了幾遍後,抽出匕首,“叮~~”的一聲金石碰撞聲後,石頭應聲一分為二,切口處光滑平整,我不禁稱好,兩眼放光的盯著他手中的匕首。
    他望了眼湖心浮出的一塊巨石,對我笑了笑說:“我到那裏雕刻,你要一起過去嗎?”明明太陽還沒出來,我卻仿佛看到了水麵映著他的笑容,依稀浮現了七彩的斑斕。。。
    他攬著我的腰掠過湖麵平穩的落在了湖心的石頭上,我頭枕著他寬闊的肩膀與他並肩而坐,凝視著他手中每一個細小的動作,享受著隻有我們的美好。
    太陽不知什麼時候爬上了正當空,當我感覺到了些微灼熱的時候,一支白玉簪子漸漸在驍弈的手中成型,花式很簡單,一朵含苞待放的琅蕪花。他將簪子遞到了我的眼前,不用細看,線條很粗,手法笨拙,可是正合我心,我歡喜的要接過來,他卻收了手。
    “雅兒。。。”他輕抬起我的下頜,讓我凝視著他的眼睛,眼中是前所未有的認真,他說:“你可了解在我們熾焰國,男子在什麼情況下才會送給女子他親自雕刻的發簪嗎?”見我疑惑的看著他,他頓了頓,似乎吸了口氣,才接著說:“他隻會送給自己最心愛的女子,當他為女子綰起發絲時就已對上天起誓,今生必娶她為妻。雅兒,你可願意?”
    他說的很慢,每個字都真實的扣在我的心上,他用那樣盛滿濃情的眼光看著我,我就是想裝迷糊都做不到。他也不催我,隻是靜靜的等待。
    過了許久,連太陽也禁不住瞌睡要回家睡覺了,我碰了碰他的衣袖,小聲的問他:“你會梳頭嗎?”
    幸福就這樣縈繞在我們之間。他笑了,說:“我會學,等我為你綰起發絲的那一天,你就是我的妻子了。”
    。。。。。。
    頭暈的厲害,周圍的景象還在繼續旋轉,靖驍弈的麵容開始變得模糊,逐漸變成了冉月的臉。見我看他,他的唇動了動,問:“想到什麼了,笑的這麼開心?”他分明離我很近,我卻聽到他的聲音像是從遙遠的天際飄來。
    我撫摸著唇角的笑意,怔愣著。“不。。。不是我在笑,我不想笑,一點也不。”好難受,哪裏都難受,我拿起桌上的酒杯將剩餘的酒飲盡,似乎舒服些了。
    冉月眉頭稍稍皺緊,換上研判的眼光審視我。我不理他,隻盯著他身前的酒壇,我起身欲取,一陣猛烈的天旋地轉席卷而來,我身體不穩的向前一個趔趄,冉月慌忙從座位上跳起將我抱住,擔憂的說:“怎麼了,還真的醉了?”
    我奮力的想從他的懷抱中掙脫,大聲的嚷著:“我沒醉,我怎麼可能醉?這種程度的酒我一直都當白開水喝的,我還要再喝。。。”
    冉月將我伸向酒壇的手拉了回來,同樣禁錮在懷裏,輕拍著我的肩膀哄道:“好好好,你沒醉,我送你回房休息吧。嗯?。。。。哎~~怎麼又哭了,一會笑,一會哭的,你究竟是怎麼了?”
    我抽了抽鼻子,囔聲說道:“冉月,我告訴你個秘密,你可千萬別跟別人說哦,我。。。我得了精神分裂症。幹嘛皺眉?你不知道什麼是精神分裂對不對?那是我的世界裏的名詞,是指情感、行為等多方麵的障礙和精神活動的不協調,還不明白呀?哎呀,不對不對,怎麼跑題了,我不是要說這個。。。
    “我想說,她。。。我是指梅雅,她沒有離開,她一直都在,她醒過來了。。。我能感受到她的情緒,她喜歡靖驍弈,靖驍弈也喜歡她,是我的到來破壞了他們,靖驍弈一定是早知道了我不是梅雅,他曾經就想要掐死我,好讓他的雅兒回來。。。
    “怎麼辦,我不是故意要占用她的身體的,我應該是被火燒死了,可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醒來後就成了梅雅,我的世界也回不去了。。。再也見不到爸爸媽媽。。。”
    我將臉埋進冉月的衣襟痛哭出來,“她回來了,我無處可去,我就要消失了。。。”
    “別胡說,你不會消失,有他守護你,他不會讓你再次消失。。。”冉月的聲音聽得並不真切,我猶自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
    他見我不吭聲,輕推開我,單手環住我的腰支撐著我無力的身體,另一隻手拿出裝有定魂丹的翠玉瓶倒出一粒藥丸給我,“你現在心神不穩,把這藥吃了,嗯?”
    我一把打開他的手,大聲的喊道:“你還讓我吃藥!那梅雅怎麼辦?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其實是和靖驍弈一夥的,否則靖夜不可能對你那麼恭敬,那麼聽你的。。。他根本就不打算放過我,那還為何要寫休書假意要放我走!!!”
    “別亂想了,聽話,把藥吃了,你不想我來喂你吧?”冉月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焦急,誘哄著把要藥填進我嘴裏,我再次扯開他的手大喊道,“我不吃,我不要吃,你沒聽。。。嗚~~~!”
    他趁我說話時把藥丸填進了我口中,我側過頭就要吐出來,臉卻被一股大力扮正了固定住,緊接著,冉月的唇就落了下來,封住了我的口。
    “公子!!!”靖夜滿含驚訝的呼聲使他的動作停頓了片刻,卻沒有多做猶豫,舌頭滑進我口中略做探索,很快便找到了藥丸的位置。藥丸在他靈舌的牽引下順利滑進了我的喉嚨,他的舌在撤退時輕卷了下我舌尖,我的身體頓時像過了電似的酥麻難耐,禁不住嚶嚀出聲,他並沒有繼續流連,從我口中退了出去,放開了我。
    “啪!”我羞惱的煽了他一耳光,他沒有躲,俊臉微偏向一邊,幾縷發絲淩亂的散落了下來。
    “你混蛋!”我朝他嘶聲喊道,口中殘留的冉月的氣息使我兩頰的火燃燒的更旺了。
    他將散落的頭發整理好,歎了口氣,用我聽過最輕柔的語氣對我說:“你看你,連打人的力氣都沒了,還要逞強嗎?剛吃了藥,回去睡一覺,明早醒來,一切都會好的。”
    他過來輕攬著我,我順從的靠在他懷裏,啟口唱道,“有時候我覺得自己是一隻小鳥,想要飛卻怎麼也飛不高,也許有一天我攀上了枝頭卻成為獵人的目標,我飛上了青天才發現自己從此無依無靠。每次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我總是睡不著,我懷疑是不是隻有我明天沒有變的更好,未來會怎樣究竟有誰會知道,幸福是否隻是一種傳說我永遠都找不到。我是一隻小小鳥,想要飛呀卻飛也飛不高,我尋尋覓覓尋尋覓覓一個溫暖的懷抱,這樣的要求不算太高。。。。。。”感覺到冉月放在我腰上的手慢慢收緊,我又往他的懷中拱了拱,尋找一個舒服的位置。
    “走吧。”剛要邁步,他有意無意的掃了眼還沒從震驚中恢複的靖夜,於是單手舉起桌上的酒壇仰頭灌下,悶悶的咳嗽聲在酒壇中回蕩,壇中的酒水多數都順著冉月修長的脖頸流淌下來。
    “公子,你受了不輕的內傷,不能喝了。”靖夜搶上前奪下了酒壇,冉月又咳嗽了幾聲,才逐漸平複下氣息。
    “靖夜,方才我醉了。”冉月啞著嗓子說道。
    靖夜聞言垂下眼睛沉默了片刻,方抬頭答道:“是,屬下明白。”言畢退到一旁。
    冉月剛要抬步帶我離開,忽然俯身一手撫胸劇烈的咳起來,我像是被他又刺激到了,本來平複的情緒又激動了起來,我推開他,喊道:“你怎麼把酒都喝光了,你賠我,我還要喝,我要喝,小二~~~”
    冉月一把拉住我,說:“夠了,別鬧了,跟我回房去。”
    我瞪視著他:“為什麼要跟你回房,你要做什麼?我原以為你隻是多情不會濫情,卻不想你是個不折不扣的負心漢。既然心裏有了琅蕪,為何還來招惹我!!!”
    “我和琅蕪根本不是你想象的那樣,我從沒說過喜歡她。”正說著,他懊惱的皺了皺眉,繼續說:“我現在跟你解釋也沒用,你今晚真是醉得不輕,不能再由著你鬧下去了。”說完出手如電的在我身上點了兩下,我雜亂衝撞的意識瞬間安靜了下來,在闔上眼皮之前依稀聽到他說:“就這樣吧,別再逼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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