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稷驚恐地搖搖頭，繼道：“季方見形勢不利，又指揮第二撥上去，那時候我心都快跳出來了。我和草根被安排在第四撥，當時我就在想，要是第三撥還沒衝垮有熊部的大陣，輪以我衝上去時，我會退卻嗎？這衝上去畢竟是去拚命，不是去搶牛肉啊。我眼睛死盯著前麵，第二撥、第三撥接連衝上去，還是沒動搖熊崽子的大陣，數萬人就像進了凶獸嘴裏一樣，都躺在裏麵了，地上的血衝走黃沙，朝低處流淌，成了一條條血色的溪水。我們剩下的一萬人不知是害怕還是心痛，眼睛都紅了。當時我心想，他娘的，弟兄們都死了，我就算不想死都不行了，衝吧，大不了也橫躺在那裏麵。季方看三撥人上去都死得差不多了，敢情也豁出去了，破口喊了聲衝，就帶著我們衝上去了。”
    炎帝一聽，心都抽緊了，他情知戰爭最後失敗了，於是也不問後來的情況，道：“季方後來怎麼樣？”
    媛姬嬌軀微微一顫，夢裏的情景迅速地浮上眼前，她有預感，季方肯定是凶多吉少，不然不可能隻他們兩人回來。
    何稷看了炎帝一眼，道：“死了。”
    火奴道：“他們都死了，你們是怎麼出來的？”
    何稷道：“是公孫軒轅放我們出來的，他要我們來報個信，讓炎帝投降，他說他也不想多傷無辜。”
    炎帝臉色猛地就白了，眼睛直愣愣地盯著外麵，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任何動作。這時突聽草根邊哭邊喊：“不是說蚩尤會來救咱們嗎，他為啥沒來？”
    媛姬一怔，蚩尤雖被有熊部阻在黃河以北，但如果他有心來援，與神農部形成裏外合擊之勢，有熊部必亂。從如今的情況的來看，蚩尤分明沒有來增援的意思，他到底想幹什麼？難道他想在神農、有熊鬥得兩敗俱傷之時，趁機出擊，一並吞噬兩部，坐收漁人之利嗎？如果真是如此，神農部可謂是夾在兩虎之間，必死無疑了！
    她看了眼炎帝，驀地發現他在怔怔地流淚！
    媛姬暗自歎了口氣，這個男人已經亂了心，迷失了神智。她走到他身邊，輕輕地道：“榆罔（炎帝姓薑，名榆罔），蚩尤在北岸虎視眈眈，公孫軒轅隨時都可能打過來，我們夾在中間，生死攸關，須速作決斷。”
    炎帝回過神來，抹了把淚，命人把草根與何稷帶下去休息，拉過火奴道：“你有什麼想法？”
    火奴大聲道：“咱沒啥想法，一個字——打，為季方報仇！”
    媛姬忙道：“硬拚是萬不得已之計，再說我們明擺著不是人家的對敵，不可行。”
    炎帝問道：“莫非你有好法子？”
    媛姬道：“蚩尤與公孫軒轅好比兩隻猛獸，都盯著我們呢，就算我們勝了公孫軒轅，蚩尤也會把我們吃了，所以我們打得越狠，就死得越快。”
    火奴道：“如果我們不打，死得不是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