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顏陽跪在他師父的石像前，歎了一口氣。
    以他以往的經驗來看，他師父一生氣就會變成高不可攀的玉石雕，冷若冰霜煢煢孑立，一副誰也別來惹老子惹了老子也不理你的熊樣，讓顏陽賊想拿一把刻刀把他那朝天的鼻孔給琢一琢，讓他平易近人些。
    不過，真的平易近人的話，那可就不是他師父了。
    顏陽不覺又歎了一口氣。
    又等了好久。
    看池靈水真不理他了，顏陽無奈使出殺手鐧，拿了三塊銅板合掌念叨：“天靈靈地靈靈，靈祖大人快顯靈，我師父要是生我的氣了，就三麵通寶朝上吧……”
    摔下去一看，得，仨銅板滾了幾圈可不是三麵通寶妥妥的朝上？
    “師父…你真生氣了啊，徒兒不是故意的…”顏陽畢恭畢敬小聲嘀咕，心裏暗道：早知道您對蘇師妹有意思，我也不手賤跟您搶人了。
    石雕像氣得一哆嗦，那三塊通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起來，啪——拍在了顏陽的臉上。
    顏陽眼淚汪汪：“……”蘇師妹雖然漂亮是漂亮了點，我也不醜啊！師父你好狠的心，不懂打人不打臉的道理嗎！
    池靈水低頭瞧見小少年臉上露出傷感低著頭扣他的銅板，那三塊通寶還是三年前自己送給顏陽作為出師之禮的，到現在顏陽還不知道自己就是那個種在白玉盆裏頭的狐狸，池靈水想著，冷寂的麵容帶了一絲羞赧：自己當然也不可能告訴他，被人坑成白狐到處飽受欺淩一事誰也不可能告訴！絕不。
    不過…他的傻徒弟打哪都把白玉盆背著這事兒，讓池靈水到底覺得欺騙了顏陽確實有點不地道。
    愧疚久了，池靈水對顏陽居然生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這怎麼使得？他堂堂妖族的靈祖能跟凡人有情感瓜葛嗎？萬萬不能夠。
    尤其這人還是他徒兒，還是個男的……所以池靈水把顏陽轟出去曆練，以為閉關一年能斂了不該有的情緒，哪曾想！這小兔崽子一回來就給他偷雞摸狗……不！拈花惹草，瞧瞧這一身脂粉花香，連蘇紅月那丫頭都能瞧得上？她有為師好看三分嗎？
    不，這不是重點。池靈水閉目搖了搖頭：重點是還把他打算假裝不存在的婚事給坐實了！簡直是大逆不道，簡直是逆徒！
    池靈水越想越氣，再看顏陽居然還有臉哭？裝可憐有用的話，要戒尺做什麼？
    顏陽抹了抹眼角，假裝不存在的眼淚擦幹了，抬頭就看到他高冷的師父正垂著眸子偷看他，見他抬頭就趕忙目不斜視的那副樣子讓顏陽覺得有點好笑，心裏還有點兒不知名的小悸動：師父總是這麼孩子氣。
    還沒露頭，情商低入穀底的顏陽就把悄悄往外湧的心緒一磚頭拍了下去：“師父，我都看見了。”
    “咳。”池靈水眼神冷傲地拂袖化作肉身飛了下來，抬手按住顏陽的頭頂：“長高了也翻不出為師的手掌心。”
    師父的修長冰冷的手按在顏陽的頭上，讓他感覺有點暈乎，他不由得就著那還沒收回去的手像討主人歡心的貓一般蹭了蹭：“師父…”
    池靈水眼中幾分不自然被他趕忙含著臉冷凍住：“多大歲數了。”
    “年方二八，”顏陽像小時候一般摟住他師父的腰，開玩笑一般地在他耳畔輕聲道：“師父不若收了我吧。”
    池靈水兩臂張開，手足無措：“胡鬧，哪裏學的…”
    顏陽退開一步，看著他：“師父，一年不見我好想你。”
    池靈水臉上不見紅暈，心裏卻如擂鼓，隻一個字：“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