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安塞的主意對太子很不友好，他收回了神像碎片中的大部分能量——以前是距離太遠，安塞鞭長莫及，現在碎片又被太子帶回到了安塞星，理所當然的，安塞就又能掌控這些能量了。
    失去碎片的滋養，太子身體果然每況日下，身上的腐臭味連普通人都能聞到了。這樣的身體顯然受不了奔波，侍從們不得已隻能放棄返回中央星的計劃，把太子放在治療倉中，忐忑的請示奧德裏奇大帝。
    實際上太子的性命並無妨礙，安塞留有的能量足以維持他的生命。他雖然現在受些痛苦，但穆清潯和安塞已經決定在事情了結後便會把他的身體治愈，否則以太子這具先被毒。藥破壞根基，又遭死氣長年侵蝕的身體，恐怕活不過成年。
    是的，死氣。經過穆清潯和安塞的觀察，已經確定了太子身上的腐臭味來自於死氣，這也是他們為什麼不惜“傷害”太子也要引蛇出洞的原因。
    然而，中央星一直沒有傳來消息，就在兩人以為計劃失敗的時候，埃爾頓公爵秘密的來到了安塞星。
    之所以說是“秘密”，是因為埃爾頓公爵喬裝打扮混入了遊客中乘坐普通星艦而來，並且身邊沒帶一名護衛。
    穆清潯一見這樣就知他有要事，於是就把埃爾頓公爵帶到了他的院子，這算是整顆星球上最安全的地方了。
    即使這樣，埃爾頓公爵仍不放心，又拿出一個屏蔽器設置好，可謂是十分謹慎了。
    “接下來的事情非常重要，我希望隻有你我二人在場。”
    聞言，穆清潯挑了挑眉，“埃爾頓公爵放心。”實際上，安塞又跑到長耳獸身體裏，就被穆清潯抱在懷中。
    埃爾頓公爵目光集中在長耳獸身上片刻，說道：“安塞星果然人傑地靈，連隻小獸也這麼有靈性。”
    穆清潯擼毛的手一頓，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埃爾頓公爵似乎也隻是隨便說說，很快就轉移話題，“費爾蒙公爵找過我，說了一些很不可思議的事，我想聽聽希爾閣下的意見。”
    穆清潯頷首道：“願聞其詳。”
    然而埃爾頓公爵沉默了很久，直到穆清潯又喝了一旬茶，才緩緩開口，“你相信長生嗎？”
    穆清潯摩挲茶杯的手頓了頓，眉眼低垂，“無稽之談。”
    “幾天前我也是這樣認為的。”已經開了口，接下來的話就沒那麼難說了，“可奧德裏奇大帝已經活了一千多年，如果沒有意外，他甚至能一直活下去。”
    穆清潯仍然不動聲色，“這麼荒謬的話，你信了？”
    “做了這麼多年的對手，我了解費爾蒙。”埃爾頓公爵道：“他雖然壞，但是不瘋。”
    “如果長生是真的，埃爾頓公爵就不動心嗎？”穆清潯問。
    埃爾頓公爵沉默片刻，歎道：“說實話，一開始我確實很心動。畏懼死亡是人之常情，而且一旦死亡，這麼多年汲汲營營得到的權勢、財富都將離我而去，這太可怕了。但是當我聽費爾蒙說完這些年奧德裏奇是怎麼活著的時候，那一丁點的想法也煙消雲散了。奧德裏奇他……我甚至不知道他現在還算不算的上人類。”
    “納格星係的人民平均壽命是500歲左右，據我所知，宇宙中還有平均壽命隻有幾十年的種族，和他們相比，我們已經算很長壽了。”
    “再說，生命的價值什麼時候要以長短來計量？”
    穆清潯和安塞各自分辨了一下，直到確定埃爾頓公爵所說的話沒有虛假才稍稍放下顧慮，他們可不希望剛趕走鬣狗又引來豺狼。
    “埃爾頓公爵果然智慧明達，活的通透。”
    埃爾頓公爵苦笑，“都是被奧德裏奇嚇的。”
    穆清潯難得起了些好奇心，“奧德裏奇大帝到底做了什麼？這麼……有警示意義的嗎？”
    埃爾頓公爵一言難盡道：“他……吃人。”
    “什麼？！”答案完全超出了穆清潯所料。
    “很難以置信對吧，但這確實是事實。”埃爾頓公爵無奈道：“奧德裏奇確實在皇宮中監。禁了一批流民，每天以他們的鮮血度日。按照費爾蒙的說法，奧德裏奇能從中得到某種能量。”
    穆清潯瞬間想到了上個世界偶然看到的關於血腥瑪麗的傳說，在此之前，他一直以為迷信血液的力量是中世紀的蒙昧婦人才會有的想法。
    “果然是瘋了。”
    “一般人的血液自然沒這功效，但奧德裏奇監。禁的這批流民確有不同尋常的地方。”埃爾頓公爵頓了頓，“說起來這些人還與安塞星有些淵源。”
    穆清潯心中一凜，表麵更泰然自若，“哦？”
    埃爾頓公爵道：“與其稱其流民，不如說他們是叛逃者。他們也曾經是安塞星的居民，據說還享受過‘神明’的賜福，但後來因為貪婪和‘神明’決裂，投奔了皇室。”
    “神明？”穆清潯揪了一下毛尾巴，眼也不眨的說謊話。“我也在安塞星生活了近二十年，怎麼從來沒看見什麼神明？”
    “或許吧。”埃爾頓公爵不置可否，“無論有沒有‘神明’，那些人身上確實有神異的地方，那時候幾位公爵都有所耳聞，我甚至懷疑這就是奧德裏奇這千年來頻頻對公爵下手的原因。”
    千年前，納格星係有十多位公爵，如今不過隻剩寥寥三位而已。其中索契公爵年事已高，繼承人又離奇死亡，公爵之位早已名不副實。這要是說沒有人在背後謀算，穆清潯也是不信的。
    “家父和索契公爵之子是相當要好的朋友，也是在追查他死亡原因的時候發現裏麵有皇室動手的痕跡，家父從那之後便韜光養晦，暗中發展勢力，時至今日才能擺脫皇室的掣肘。當然，最主要的是奧德裏奇陷入追求長生的迷夢，疏於政事的緣故。”
    “想必以埃爾頓公爵的能力，推翻皇室是遲早的事。所以，我就更不明白您今天來這兒的目的了。”穆清潯攤了攤手，“現在安塞星不過就是個度假區，賺幾個散碎銀兩度日罷了。改天換地的事，我們實在是沒能力摻和。”
    “希爾閣下太謙虛了，這散碎銀兩不知紅了多少人的眼睛。”
    穆清潯狀似無意道：“埃爾頓公爵也在其中嗎？”
    埃爾頓公爵正色道：“當然不，即使納格星係易主，安塞星也隻歸您所有。”說罷，他又玩笑道：“當然，管理費還是要交的。”
    埃爾頓公爵也算做了保證，雖然不知道時移世易這保證能否兌現，但目前最重要的敵人是奧德裏奇大帝，埃爾頓公爵確實是最好的選擇。於是，穆清潯便道：“既然如此，不知道有什麼可以替埃爾頓公爵效勞的？”
    埃爾頓公爵道：“我希望希爾閣下能配合把奧德裏奇引到安塞星來，以費爾蒙的說法，隻有在安塞星才能徹底殺死奧德裏奇。”
    穆清潯眉頭一皺，“費爾蒙可信？”
    埃爾頓公爵笑道：“現在沒有人比費爾蒙更希望奧德裏奇死去了。”
    聽這話，似乎還有什麼他不知道的內情，穆清潯暗暗記下，又道：“即使這樣，把奧德裏奇大帝引到安塞星也是個很難完成的事情。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奧德裏奇大帝輕易不會離開皇宮的。”
    “但安塞星是個例外。”埃爾頓公爵話鋒一轉，“你知道奧德裏奇大帝是怎麼在當年叛逃來的幾百人身上榨取千多年鮮血的嗎？”
    “相信我，人心能比你想象的更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