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最近世海發生了太多事，唐毅的睡眠質量直線下降。已經是深夜，他卻完全沒有睡意，身邊的孟少飛發出小聲的呼嚕聲，睡得安穩。唐毅的嘴角微微揚了揚，伸出手，輕輕撫了撫孟少飛的鬢角。
    “嗯……”孟少飛發出一聲囈語，含含糊糊。
    唐毅眨了眨眼，俯下身湊過去聽。
    “嗯……唐毅……”低低的，帶著一點夢語的含糊，孟少飛的胳膊伸過來，摟住了唐毅的腰。
    唐毅愣了愣，眼神柔和溫暖，他在孟少飛的耳邊落下一個親吻。
    孟少飛皺著眉頭動了動，往唐毅的身邊又靠了靠。
    唐毅張開手臂，看著孟少飛像一個樹袋熊一樣，把自己當成樹幹緊緊抱著。他的手掌輕輕落在孟少飛的肩頭，手指摩挲著身下人的肩膀。靠著床頭，唐毅閉上眼睛。
    第一縷陽光照進臥室，給一切都鍍上一層溫暖的顏色。唐毅微微皺眉，睜開眼，感覺脖子一陣酸痛。他竟然就這樣靠著床頭睡著了。醒過來的那一瞬間，唐毅下意識地去看身邊的人，孟少飛還沒有醒，陽光打在他的臉上，皮膚上細小的絨毛都顯得很清楚。
    唐毅鬆了口氣，他小心地起床，洗漱之後去準備早餐。
    “老板。”Jack早早就等在了客廳，看見唐毅走下來，迎上去。
    “怎麼樣？”唐毅一邊往廚房的方向走，一邊將襯衣的袖子挽起來。
    Jack跟在唐毅的身後，表情嚴肅：“查清楚了，是四和會的人。”
    聽到“四和會”三個字，唐毅的眼神黯了下來。他一言不發從冰箱裏拿出食材，開始做三明治。
    “投標案的計劃書是老柯找了黑客黑進了世海的係統偷走的，至於那天攻擊老板的人，我已經抓到了，也是老柯派出來的。”Jack繼續說。
    唐毅把吐司放進烤麵包機，調整好時間，轉頭開始切番茄。蔬菜被他仔細地清洗過，翠綠的葉子上還有水滴。
    “四和會對行天盟積怨已久，這次在漂白的最後關頭來找麻煩，恐怕就是不希望行天盟漂白成功。”Jack的聲音低了幾分。
    “叮”的一聲，烤好的吐司片從麵包機裏跳出來。唐毅看了一眼，將麵包拿過來，細心地抹上花生醬，再將煎蛋也放上去，最後加上蔬菜和番茄，合上另一片麵包，沿對角切開，放在瓷盤裏。
    端著做好的三明治，唐毅轉身，正好看見從樓梯上走下來的孟少飛。原本陰沉的臉色一瞬間就柔和了下來，嘴角揚起，眼睛裏閃爍著陽光：“起來了？來吃早餐了。”說著，唐毅端著瓷盤走到餐桌邊。
    孟少飛沒有聽到剛剛的對話，但他本能的覺得氣氛不對勁。
    Jack看見他的一瞬間就移開了視線，朝著唐毅點了點頭就走了出去。看著Jack離開的背影，孟少飛來到餐桌邊坐下：“發生什麼事了嗎？”
    唐毅端著牛奶走過來，在孟少飛的對麵坐下：“沒事。就是底下人出了一點狀況，我已經讓Jack去處理了。”
    孟少飛將信將疑，那種莫名的不安感又湧上心頭：“真的？”
    唐毅將牛奶放在他的麵前，微笑：“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孟少飛翻白眼：“你耍我的時候還少嗎？”
    伸手捏了捏對方的臉頰，唐毅調侃：“我故意的，笨蛋。”
    孟少飛一邊吃著早餐，一邊偷偷去看唐毅。對方好像一切正常，卻又總讓他有種說不出的奇怪感覺。內心有一個強烈的聲音在告訴孟少飛，他今天不應該去上班，他應該陪在唐毅身邊，寸步不離。
    “幹嘛一直盯著我？我臉上有東西啊？”注意到對方的視線，唐毅笑著問他。
    孟少飛眨了眨眼，放下手中的三明治，認真地看著唐毅：“我問你哦，真的沒有發生什麼事嗎？你不要忘了，你昨天才答應我，不會對我有隱瞞的。”
    唐毅看著孟少飛，緩緩垂下了眼瞼，再抬起來的時候，眼睛裏都是真誠：“我記得。放心啦，如果有事發生，我一定會告訴你。”
    “真的？你不可以騙我哦，唐毅。”孟少飛舉著叉子，指向唐毅。
    唐毅握住孟少飛的手：“有些事是組織內部的事情，你不方便插手。”
    其實這些道理孟少飛心裏也清楚，行天盟沒有完全漂白之前，他和唐毅的立場終究還是處於對立的狀態。他不會辭職，唐毅也不會放棄行天盟。
    “我知道。”孟少飛的聲音軟下來，“但是，你要答應我，不管怎樣，不要動用那些手段。”
    唐毅笑著點頭：“好。”
    孟少飛鬆了口氣，繼續吃早餐。
    唐毅臉上的笑容慢慢退去，少飛，對不起。
    站在二樓的陽台，目送孟少飛離開之後，唐毅轉身回到屋子裏。Jack原本靠在小黑屋的門外花式耍刀，看見唐毅走過來，站直身體退到了一邊。
    “老板。”Jack對著唐毅點了點頭，“人在裏麵。”
    唐毅點了點頭，臉色冰冷，眼神中透出狠戾。他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憤怒的情緒了，和孟少飛在一起久了，不知不覺之間就開始按照對方的步調行事。他是不願意讓孟少飛為難的，但是今天這件事，絕不可能就這麼輕易算了。
    行天盟從唐爺開始漂白，一直到唐毅接手，兩代當家人耗費多年的心血，不能因為一個四和會就讓所有的成果毀於一旦。
    唐毅推開門走進去，在沙發上坐下，睨視著那個囚徒。被綁在椅子上的人已經被Jack教訓過，鼻青臉腫，但精神還算不錯。
    “誰派你來的？”唐毅的聲音冰冷，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風範。他低著頭，整理著自己的襯衫袖扣。
    那人睜著眼睛看著唐毅，身體抖如篩糠。他一直以為唐毅自從和孟少飛糾纏在一起之後，已經變了，可是現在看來，唐毅，終究是唐毅，行天盟少主，終究不是好惹的。
    唐毅等了半天沒等到答案，他抬起眼，淡淡看著那個人：“不說？那我說。”
    他站起身，雙手插在口袋裏，一步步往前走：“是四和會的老柯讓你來的，他不希望行天盟漂白成功，還是……”唐毅已經走到他的麵前，修長的手指捏著那人的下巴，力氣之大，好像下一刻就能把對方的下巴卸下來，他俯下身，眼睛盯著那人，“他根本就是想弄死我？”
    那人猛地吞了口口水：“我……我不知道……”
    唐毅冷笑，從口袋裏掏出許久不用的指虎，慢條斯理地戴在手上，活動了一下手腕，他的眼神沒有一絲情感，陰狠，暴戾：“不知道……”
    用盡全力的一拳打在那人的臉上，指虎紮進對方的皮肉，瞬間鮮血就汩汩而出。
    唐毅沒有再說話，狠戾的拳頭一個接一個地落在對方的身上。
    就在那人被唐毅揍得奄奄一息之時，門外突然響起了Jack的聲音：“孟警官？你不能進去。”
    “讓開！”孟少飛就覺得心裏不安穩，他原本已經到了警局，想了想還是請假回家。沒想到，回來之後哪裏也看不到唐毅，Jack也不在，問了底下的小弟才知道，唐毅居然又背著自己動用私刑！
    “唐毅！”孟少飛被Jack攔著，額頭青筋暴起，大叫著唐毅的名字。
    唐毅在屋子裏愣了愣，他手上還戴著指虎，鮮血沾得整隻手掌都是……
    孟少飛掙脫了Jack的阻攔，一腳踹開了小黑屋的門，看到裏麵的景象，他整個人都快氣炸了：“唐毅！”
    唐毅背對著他，雙拳緊握，他閉上眼睛，拚命壓抑下內心的暴戾，他不想讓孟少飛看到這樣的自己……
    孟少飛上前來，站在唐毅的身前，看到對方眼睛裏還沒來得及退去的陰狠：“唐毅……”
    唐毅別開眼睛：“你怎麼回來了？”
    孟少飛盯著他：“如果我不回來，你是不是又打算瞞著我？”
    唐毅退下指虎，卻不敢用自己帶血的手去碰他的少飛，他有些手足無措地看著孟少飛：“少飛……”
    孟少飛靜靜看著唐毅片刻，深深吸了一口氣，什麼也沒說，隻是默默走了出去。甚至，連剛剛的那一點怒氣，也沒有了。
    唐毅看著孟少飛的背影，手上還有鮮血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