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少年篇 第九章 相思無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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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我為孫之嶺執行什麼任務麼?”秦陽問雲寫意。雲寫意搖頭,他之前都沒發現秦陽和孫夫子有關係。其實,對於今天早上的見聞,雲寫意到現在還有點恍惚,他是真的不知道啊。
“咳,說重點。”顧瀟然顯然不希望秦陽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帶壞了雲寫意。
秦陽自嘲地笑了一下,看吧,這就是命。自己做的事,有的人,即便是聽見,都會被關心的人阻止。人呐,命運真是有點偏心呢。“好吧,那我就來說說我的故事吧,雲寫意,你可要好好聽啊。希望你最後不要失望。”
(以下轉為秦陽的第一人稱寫完哦,(* ̄) ̄))
我和秦亮呢本就不是這仙靈人,我們是從南邊一個叫蕩口鎮的地方一路逃難來。那時候家鄉鬧了兵災,我們一路逃亡到仙靈城,父親在路上就為了保護我們被亂刀刺死了,母秦拚了最後一口氣把我們送進了城門。父母親大概是以為這偌大的仙靈城總會有我們兩兄弟的容身之地,畢竟,這麼小的孩子總是會遇到好心人的吧。
但是,我領著蹣跚學步的秦亮在這仙靈城裏又能好到哪裏去?城外凶險難測,這城裏又何嚐不是弱肉強食?你知道麼,小時候我總以為餓是最可怕的,但來了這仙陵城才知道原來是我太天真,人麼,畢竟餓極了的時候,在這城裏還是有很多選擇的。你和秦亮一屆見過他吧?你別看他現在這樣,小時候可是跟著我吃了不少苦。我弟弟那時候吃過最好的東西就是地上的饅頭,你知道吧,就是那種別人咬了一口不要的饅頭。那些人家不要的東西被丟在地上,我要從其他孩子手上搶來,秦亮才有的吃。往往為了一個滿是塵土的饅頭,我都會被打的走不了路。但每次我看見弟弟開心的樣子,就心滿意足了。有的時候啊,我會想,要是我和秦亮一直就在城中遊蕩,會不會現在也挺開心。後來想想,要是那樣我們怕早就是仙陵城外的一撮黃土了吧。
小時候,我經常會覺得仙陵城的街頭就像是一個長著黑色大嘴的怪獸,不斷吞噬著我們這些流亡的孩子們的生命。那些在你身邊的孩子,明明前一刻還在和你爭搶著食物,下一刻就會因為各種原因痛苦地死去了。那些高大的馬蹄,肆虐的疾病,縱橫的刀劍和黑暗的人心,對當時的我們來說,一個沒有痛苦的死亡都是奢求。
後來,我就遇到了孫之嶺,你看,至少我們活了下來,現在不是也挺好。看到他的那天,他跟我說話的樣子,我至今都記得每一個細節。他問我“願意走麼?”你知道麼,那句話就像是一道光,照亮了我的生命,這道光自此就深深地烙印在了心上,融進了我每一寸肌膚和血液。他幫我安排好了秦亮,然後帶我回家,教我技藝,教我識字,教我怎麼做一個合格的探子。訓練、學習、出任務,或許聽起來無趣,但我真的很開心。因為跟著他,我才漸漸覺得自己像是一個人,一個活著的人,我才開始找到我自己。
孫之嶺帶我回去那天是中秋節,他帶我在院子裏看月亮,給了我一個月餅。那天晚上,我坐在院子裏,看著天空,手裏拿著人生的第一塊月餅,那是我人生中最美的月夜。從那天起,我就暗暗發誓今後我一定會和這個人一同度過我生命裏的每一個中秋。我發誓不論生死,我一定不會離開,不會離開他,不會離開我的家。
我後悔那天的決定麼?我第一次吃月餅,第一次過中秋,第一次有我的家,第一次能快樂地活成一個人。我不會後悔,永遠都不會後悔。後來,我們確實也一起過了每一個中秋,你看,今年也是呢。
從什麼時候起愛上孫之嶺的呢?我也不知道,大概那個中秋夜開始吧。我拚命學習,就是為了不讓他失望,就是為了他能多看看我,記得我,想著我。我本來以為,我能有的最好的愛,不過是完成每一次任務,達到每一個期許後他的笑容和讚許罷了。直達那次,我接到一個改變我命運的任務,也是那時候,我遇見了馮熊。
任務本身也不重要了,因為我發現,原來愛一個人,並不僅僅是遠遠看著就滿足了,我發現,我能夠更靠近孫之嶺的方法。那段時間,我真的好開心,我感覺到他也開始漸漸喜歡上我了,我知道他一定會愛上我的。
可是,後來他放棄了,他居然害怕愛上我,他明明什麼都不怕的,他就這麼把我丟在原地,自己卻走了。我隻能靠拚命地接任務才能見到他,你知道麼?但我沒有放棄,每次我滿身傷痕回來的時候,心裏卻是甜蜜的,因為那時候,我能見到他。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