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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字數:51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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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薑是一隻僵屍,她是自己把自己從墳墓裏刨出來的,刨出來那天天上雷雨肆虐,電閃雷鳴,一道道的閃電劈斷了好多大樹,但就是打不到將薑身上,她摸了摸頸子上的玉佩,知道是它擋了下來,埋了這麼久都還這麼瑩潤,一點都沒老舊,不愧是我好不容易搶來的,想著臉上帶了點笑容。
蔣薑在小的時候總會看見鬼在她周圍晃蕩,道士說這是天生鬼眼,是當天師的好料子,可惜是個女兒身,事倍功半,且娘胎裏撞過邪,又是鬼門開時生,對鬼來說,就是一個香餑餑,可太陰了,一死就立馬成厲鬼,小鬼怕撐死,大鬼怕難纏,沒到時辰死,鬼差又不管,這就造成了她不管幹什麼事兒都有東西在晃蕩,雖說時間久了,自己也習慣了,但是有時候自己沒事,身邊人就倒黴了,碰著了那不得虛弱個一兩天,有些嚴重的就起不來了。
沒辦法,家人隻能把她送到廟裏養著,後來又拜了位老道士當老師,入了清嶽門,後麵一生就跟著跑了。
蔣薑在地下睡了有上千年,醒來了一看什麼都變了,還打仗呢,心想著這不挺麻煩了嘛,看星象,有大劫,但劫後餘生,就又換了個好點的位置挖個洞把自己埋進去了,過了幾十年出來正好碰上大建國,就搞了個身份開店賣紙錢蠟燭,陸陸續續開了這麼些年也算是融入進去了,就是每隔十幾年得換個地方。這幾十年也不是白過得,生活在社會主義下,總還是學會了公正民主平等法治。
清晨,橋鎮還朦朧在濃霧裏,小店就已經開了  。小店門麵是一扇門和一個大窗口,窗台大,能當櫃台用。蔣薑梳著兩條大麻花辮,戴著毛線帽,穿著小棉襖呢子裙,拉起燈坐在窗台邊上就掏出手機開始打農藥,還別說,這遊戲還挺好玩的,菜雞多,高手也不少。將薑就是個菜的,但她菜的挺有水準,沒人舉報,打了一年多還是個中下。
街上人漸漸多了起來,聲音隱隱從巷口傳進來,看了眼時間,不知不覺已經到了九點多快十點了,一早上都沒人來,估計下午也沒人吧,上一次有收入還是上周有人出殯,賣了一些香燭紙錢,上次吃飯都得追溯到一個月以前。
“唉,我真是太難了!”將薑情不自禁的感歎道。
“什麼太難了,小孩子家家的,不愁吃不愁穿的,難什麼難!”王大爺一邊走一邊說道,“給我稱點紙,再拿把蠟燭,我侄今兒回來上墳要用。”
“……哦。”收起手機,將薑心想我可不就是沒吃飽啊,幾十年了……
“王爺爺,這些夠嗎?”蔣薑拿了兩捆紙錢和一把蠟燭說道。
“要不要香?”
“不要了,家裏還有,多少錢?”王大爺掏著兜問道。
“五十,蠟燭二十,紙一捆十五。”
“給你,”數了錢遞過去,“你爺呢,咋好幾天沒見他溜達了。”
“我爺他見親戚去了,留我看店呢,王爺爺你過幾天就能見到我爺了。”蔣薑一邊用塑料袋把東西裝好遞過去,一邊笑嘻嘻的說。
“好吧,幾天不見都沒人跟我下棋了。”王大爺嘟囔著走了。
王大爺是個臭棋簍子,不會下還偏要下,這地兒也就蔣大爺能忍,平常人根本受不了。當然,蔣大爺不是平常人,他是蔣薑用陰泥捏的泥人塗了雞血做的傀儡,裏麵住了一隻老鬼,跟了蔣薑幾十年了。
為了隨時間變化,一般會貼個幻陣掩人耳目,不小心碎了就直接當過世,重新捏一個。為了防止對接觸的人有影響,還專門摻點寺廟的香灰和上。除了蔣大還有一個朱紅衣,是一個女鬼,比蔣大小點,年輕時被撈進匪窩受折磨而死。
蔣大就叫蔣大,是一個秀才,家裏好不容易供著他上了學,他自己也好不容易考中了進士,結果被誣陷作弊,家人大喜大悲之下去了,自己聽聞噩耗後也一頭撞牆上死了。
這兩隻鬼還是蔣薑找東西吃的時候漏下當傭人使的。不過也過來這麼些年了,還是有點感情了,將薑也不舍的吃了,蔣大和朱紅衣也處出感情了,這幾十年也就是他倆前前後後的扮夫妻忽悠過來的。
這段時間是給他們放假了,倆隻鬼縮在罐裏過二人世界呢。
眼看著要到午時了,今天天氣還可以,太陽挺大,陽氣重,搞得蔣薑有點不舒服,到了該午睡的時候了,雖然對一隻老僵屍來說,這點時間睡不了,不過躺在床上玩手機也是一種不錯的選擇嘛。
關了門,剛癱在床上,就聽見一陣急促的咚咚咚敲門聲。
蔣薑趿拉著拖鞋下樓開門,“誰啊,來了來了。”
“我買東西,咋白天還關門,不做生意啊,”來人一身黑西裝,三十來歲,叼著一根煙站在窗口,“香燭紙錢都要,紙多拿點,香跟蠟燭一樣拿三把。”
“紙拿十捆夠不?”我拿了口袋給他裝上。
“夠了。”
“給你,一共300塊錢。”我把東西遞給他。
“掃碼可以嗎?”他拿出手機搖了搖。
“可以,掃牆上那個碼。”將薑指了指牆。
男人付了錢提著東西就打算走。
“燒紙的時候就別抽煙了。”蔣薑手撐著窗台,看著他的背影道。“是你自己抽啊,還是給別人抽。”
“什麼”男人轉過身,皺著眉問道。
“我說,給人燒紙別抽煙,有人搶,會惹麻煩,要麼就點了跟紙一起燒了  。”天庭三道橫,氣又泛著絲絲黑線,臉色青黑,這撞鬼是撞定了。
“什麼人搶?”
“你想的什麼人就是什麼人嘍。”
“小妹妹,嚇唬人可不好哦。”男人用手夾著煙,一臉看熊孩子的表情說道。
“我可沒騙你,愛聽不聽!”說完,砰地一聲,一把關上窗,出了事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啊,蔣薑心裏默念道。
過了晌午,到了傍晚都沒人,眼看著天都黑了,該到時間吃飯了,一般的僵屍吃血肉,不一般的僵屍就個自由各自的食譜了。而蔣薑,是什麼都吃的,一切由能量能填飽肚子的東西都行。
靈氣滅絕後,這能吃的東西是越來越少了,在沒有更好的選擇的前提下,吸食一些陰氣鬼氣也還是可以的。
到了現在隻要不動武,基本沒什麼問題,偶爾一天吃一頓,解解饞也是好的。
蔣薑心想著應該沒事兒了,就關了店,提了一個黑口袋,裝了些香燭,從後門往後山去了。
天色暗了下來,濃霧也慢慢的從山頂籠罩了下來,小皮鞋粘上了草屑和泥土,穿過一小片樹林,繞過幾叢草,就到了一小塊較為平坦土地,四周都是樹,黑黝黝的,借著樹梢上撒下來的昏暗的光線,可以看見麵前土地上十多個臉盆大小的小土包,每個土包都埋著一個小罐,裏麵住著一些孤鬼。
這些小罐和土包都是蔣大夫妻倆埋得,至於這些鬼則是蔣薑在其他地方擄來的。放在這裏養著,隔一段時間就來收一些陰氣,冒一茬割一茬,就跟養韭菜似的。
到了地方,蔣薑沒看周圍戰戰兢兢立著的鬼,直接把袋子裏的香燭拿出來,點上插到土裏,說道:“來吧,一個一個來。”
聞到香燭的香氣,周圍本來靜悄悄的鬼,頓時嘰嘰喳喳鬧成一團,都搶著第一個上。
“滾開,該我了,上次就是你,你這次還搶!”
“蠢貨,傻子才不搶。”
“你們都滾開,老娘來第一個。”
“你們不懂尊老愛幼嗎,快閃一邊去,老頭子我來……”
“你他媽的敢打我,老子跟你拚了!”
……
“夠了。”聽著他們打鬧了半天,也沒一個鬼上前,看出他們一邊磨蹭一邊暗自吸食香燭,蔣薑挑了挑眉頭,有些不耐煩得道,“把我當智障嗎?不快點,我就不用跟你們換了,直接吃好了,鬼魂的滋味也挺好的。”說著便舔了舔嘴唇,有些回味。
看著蔣薑一臉期待的樣子,鬼魂們直接縮成一團,趴在地上,“不……不敢了,饒命啊大人……”
“那還不快點,從左到右,一個一個來。”伸手指了指最左邊那個隻有半隻胳膊的鬼,“你先來。”
“好……好的。”說完走到隻剩下燃到一半的的香燭前吸食了一口,隨即從肚子上撕下一片陰氣來。
看著手中較為混厚的的氣團,比上個月要好多了,將薑有些興奮得道,“不錯,下一個。”一邊收著氣團,一邊把陰氣搓成丸子放進小布袋裏,一會兒就有一小包了。
收完以後,拿出剩下的香燭說“這給你們自己分,不許打架。”養肥點兒。“還有,注意一下山上的情況,有情況就告訴我。”說完便搖著小布袋,邊嚼著丸子下了山。
第二天,早上照舊開了店門靠坐在窗台邊打遊戲,隨著遊戲漸入佳境,蔣薑雙眼緊盯手機屏幕,身體緊繃,整個人蓄勢待發,眼看著能一波打到團滅,卻突然聽到一陣喧嘩,分掉了注意力,一個不小心被敵方拉入草叢定住沉默,王昭君大招緊隨而來,本來還有半管血的小後羿被直接秒死。
蔣薑臉色一黑,沒忍住手用了點勁,“哢嚓”一聲,手機又報廢了。
“得,又壞了。”搖了搖頭,幸好還有一個新的。拿出另一個手機,卡插進新的手機,又把報廢了的手機扔在抽屜裏,打算繼續征戰沙場。就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小薑,小薑,蔣大爺回來沒有?”王全順一邊喊一邊領著一個穿著黑西裝的人走過來。
“這人有點事找你爺爺。”說著伸手指了指黑西裝,又使了個眼色,“就是那種事兒,你爺會的。”
“你好,我叫謝林,你爺爺在家嗎,我有事找他幫忙。”黑西裝也就是謝林有些急切的說道。
意識到是什麼事,想著可能要加餐,被打擾的煩悶也消失了將薑抬頭看了眼謝林,又看了看王全順笑著說道,“發生什麼事了,我爺還沒回來呢。”注意到黑西裝臉上浮出失望,又說道“你們給我說說是個什麼事,我可能可以解決。”
“這……你能幫上忙嗎?”王全順有點不相信,謝林臉上也有懷疑。
“我跟著我爺跑了十幾年就算沒有學全,再怎麼也會一半吧!”看出他們臉上還有遲疑,就加了一句:“這附近除了我可沒有第二個會的了,再說了,不行可以先試試嘛,情況再怎麼糟糕也不會更糟糕了,你們說是吧。”
“這……”王全順和謝林互相望了望,都下不了決心。
王全順沉默片刻道,“算了,試試就試試”說著推了推謝林。
謝林想不出其他的辦法,咬牙片刻也下定決心說道:“不是我不相信你,主要是這件事挺邪乎的,就想找個會除邪的看看。”
蔣薑一聽這話就笑了笑說:“我家賣死人的東西,就是跟死人打交道的,包括邪祟。”說著便伸手指了指牆上掛著的木劍。
謝林眼一亮,立馬高興的說道,“我就找會除鬼驅邪的,”頓了頓又道,“那個,能我這事兒挺急的,能不能走一趟,”說完便做了個外出的手勢。
“行啊,等我收拾一下”
拿了些符紙什麼的裝到背包裏,背起包,斜挎著木劍,關好店門,轉過身對有些焦急的謝林道:“好了,走吧,路上給我說說是個什麼情況。”
“好的,您請這邊走。”說完伸手請了一下,“車我停在街口上,一出巷口就能看到,我們坐車去大河村,二十分鍾就到。

隨著距離大河村越來越近,也總算搞清楚到底是什麼事情了。
謝林小時候住在大河村,但在他快要讀高中的時候因為謝母的工作調到了縣裏,謝父也在縣裏找了一份工作,本來是打算把他寄養在爺爺家裏的,但身為教師的謝母以鎮上教學質量不好為由希望謝林在縣裏讀高中,加上他爺爺說他自己老了怕管不住謝林,謝林一家三口就都搬去了縣裏。剛開始三人都舍不得謝爺爺,每兩個月都要回去看看,後來謝林上了大學,越來越忙,就變成了半年回去一次,到現在的一年回去一次。
去年因為謝母生病了,就沒回老家看看,本來想著我們不回去,但可以把謝爺爺接過來玩一段時間啊。
但是謝爺爺拒絕了,說老了不想到處跑,就在家裏待著也挺好,就沒去。不來就不來吧,但隔一段時間還是會打電話問問,每次都說好,身體好,別擔心。謝父也就真的放心了。
過了沒多久,謝父突然夢到謝爺爺,謝爺爺穿著一身黑,就像已經死了似的,這可把把謝父嚇得夠嗆,夢裏謝爺爺說“兒啊,我好久沒看到你了,你回來看看我吧……”
第二天,謝父就馬不停蹄的趕回老家,就怕出什麼事,臨近家門口卻接到謝爺爺的電話問他在哪兒,謝父說我快到家了,快到村門口啦,又問“爹啊,你身體咋樣啊,好不好啊?”
但謝爺爺卻說:“你回來幹什麼,誰叫你回來的,快滾回縣裏去!”
謝父當場就懵了,回道“我昨天晚上夢見你叫我回家看看我就回來了……”
“好啊,你是不是夢見我死了,啊,你是不是想我死啊,啊,我看你就是想讓我早點死了好丟掉麻煩啊,滾,你這個不孝子,我不想見到你!”
“不是啊,爸,我沒有,我這不是擔心你嗎,我總得看看你好不好啊,我才能回去啊”
“我不想看到你,你要是不想氣死我就滾回去……”
後來謝父還是沒能回去,都到村門口了就被謝爺爺用電話轟回去了。過了幾天,謝父又夢見了謝爺爺,還是一身黑衣,拄著拐杖對著他哭,說你這個不孝子啊,這麼長時間都不回來看我啊,說完就哭著消失了。謝父很疑惑啊,第二天怕被罵就沒直接回老家,而是打了個電話給謝爺爺,問了一下情況。
“爸,我昨天又夢見你說要我回去看你,你又不要我回去看你,到底怎麼一回事啊?”謝父問道。
“誰叫你回啦,啊,你是不是不聽我的話,啊,我看你就是想氣死我,我說了不想看到你,不許回來!”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聽著電話裏傳來的嘟嘟聲,謝父更加疑惑了,但為了不把謝爺爺氣出病來,還是聽從了,沒回去。
又過了幾天,謝父又做了個夢,這次夢到謝爺爺躺在棺材裏問他:“你為什麼不回來看我,為什麼不回來,我現在就要死了,你都還不回來看我!”
謝父當時就跪下了,哭著說道,“爹啊,不是我不回來看你,是你不讓我回來看你啊?”
謝爺爺一聽這話就直起身坐在棺材裏瞪著眼睛大聲道:“你為什麼不回來看我!為什麼不會來看我!”硬生生把謝父嚇醒了。
這次,謝父不打算打電話問了,直接就開車回了村,但卻沒見到一個人,自己父親也不在,家裏的門窗都是關好了的,也不像是發生了什麼急事。正到處找的時候,又接到電話,電話裏說謝爺爺他自己到了縣裏去找謝父,但沒見到人。話落謝父怕謝爺爺不讓他回老家就表示我現在外邊呢,讓謝爺爺在門衛哪裏等一會兒,自己馬上就去接他。
等到了地方卻沒見著人,問門衛,門衛說沒見到這人,今兒一天都沒人到我這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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