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了半生的戲，最終卻還被戲迷惑。
    悅知近日有些感受，覺得王城可能要發生些事，這些日子穆清也是經常早出晚歸，他想著大概又是朝堂上的事，除此之外去，他還發現了，穆清對他的態度變了，若說之前他們之間還有些曖昧，那麼現在他們之間那些曖昧好似一瞬間散的一幹二淨。
    仿佛之前那些讓他著迷的溫暖，隻是一場夢，現在夢醒了，那些溫暖也就沒了。
    一夜，他在房間裏等著，他想許久沒有見到穆清了，他晚些睡，總能等到的，哪怕隻是遠遠看一眼也好。
    悅知正昏昏欲睡時，聽見門外有交談聲，猜想，可能是將軍回來了，忙起身，推門而出，隻是他的房間離那聲音地有些距離，他慢慢走近一點，想看一眼將軍，但又怕打擾他，就將自己隱在那假山後。
    “主人，一切都順利進展。”
    “嗯。”
    “那邊傳話來，說再過兩日就可以收網了。”
    “我知道了。”
    悅知聽見了一點，知道他們可能在談朝堂之事，正要離開，便聽見了自己的名字。
    “那位悅知公子……”
    “明日備些銀兩帶幾個信得過的人送他離開。”穆清說著停頓了一下，“罷了，我明日與他說吧，你找人護送他。”
    “屬下明白。”
    悅知輕輕轉身離開，夢該醒了，早該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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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悅知在前廳看見了等他用早飯的穆清，展顏一笑，“將軍，今日得空了？”
    “嗯，快來用早飯。”穆清說。
    悅知在他旁邊落了座，穆清給他盛了一碗粥，“謝謝將軍。”
    穆清，“悅知——”
    “將軍，悅知要走了。”
    他的聲音很輕，很平淡，仿佛隻是一個府上的客人，在向主人拜別一樣。
    穆清愣了一下，悅知要走了……啊，自己本來也是要送他走的，也好。
    “你要去哪裏？”
    “想去雲城看看，之前和戲班路過一次，聽說春末夏初的時候，那兒滿山的藍花楹都開花了，一樹一樹的開著，那花兒淡紫的千萬朵聚集在一起，仿若綻放了滿山的紫雲，氤氳旖旎，甚是好看，可惜我們那次去的時候，沒遇上花期。”悅知輕歎。
    穆清聽著他描述的那些，心想這人是該生活在那樣一個地方的，北境那樣的地方似乎不適合這樣兒的人，他太溫和，太脆弱。至少在穆清眼裏悅知太能激起他的保護欲，他總覺得悅知該是讓人好好捧在手心裏的人。
    “將軍，我今日便要離開了，這些日子多謝將軍的收留。”悅知微微笑著。
    “我派人護送你。”穆清說，他方出聲，自己都嚇了一跳，他的聲音竟有些沙啞。
    “將軍的好意，悅知心領了，我自己慢慢的晃悠著去吧，不過倒是想要勞駕將軍為我備架馬車和車夫。”
    “好，我會讓人給你備好。”穆清說完，立刻就吩咐了人去備。
    悅知起身，“將軍，可聽場戲？”
    穆清看著他，點了點頭，其實他不大喜歡聽戲，之前去那戲班，隻是因為恰巧那位約的談事的地兒在那，然後那大漢進來搗亂，那位趁亂先走了，他留下來繼續演戲，這才與悅知有了第一次見麵。
    那天，他其實沒聽明白戲，隻是覺著這旦角聲音好聽，便誇了幾句。
    他無心一言，戲子卻記了一生。
    悅知挽袖，輕唱：
    “故月，寒亭，
    霜冷，淚自行
    侯你天明，終究是空等……”①
    一曲終了，悅知折返房間，取了夜裏收好的行李，推門，見穆清站在院裏。
    “將軍，我——”
    “保重。”
    “將軍也是，珍重。”
    悅知出門，馬車和馬夫都在等著了，他上了馬車，抬手掀起簾，頓了頓，回頭，看向府邸門口，不見將軍，方才進了馬車。
    “公子，可坐穩當了。”
    “走吧。”
    “哎！走嘞！”馬夫一揚鞭子，抽在馬身。
    馬車裏，悅知握緊手裏的那塊玉佩，理應該是還回去的，但他不舍，將軍唯一送過他的。
    馬車晃悠著出了城門，百姓們好奇極了，那馬車裏的人不就是那位悅知公子嗎？怎麼走了？
    ……
    “主人，悅知公子出城門了。”一個黑衣男子出現在穆清身側。
    “知道了。”穆清看著遠處，不知在想什麼。
    “將軍，布莊成衣店送來一套戲服，說是您之前在那兒讓他們做的。”管家走進來，身後跟著一個中年男人，手裏捧著一個盒子，盒子裏放著一件戲服。
    穆清看見那戲服，猛然想起，啊，這是他之前讓他們做的想要送給悅知的，不成想，人走了衣服才到。
    那黑衣男子見他看著那戲服出神，心下了然。“主人，悅知公子才出城門不久，不如屬下追趕上，將他交給公子。”
    穆清摸了摸那戲服，“不必，將它收起來吧。”
    城外
    悅知掀開簾，“麻煩你，前麵放我下去吧。”
    “公子怎地？不走了？”那馬夫疑惑。
    “我打算在這兒再停留一段時間。”悅知看向城門，在這兒，總歸離他近一些。
    他想起他剛留在府裏的時候，將軍問他名字何寓意，他道，無意，師傅道好聽便取了。他唇角輕揚，勾出一抹苦笑。
    悅知，悅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作者閑話：

①來自我喜歡的一首歌《梨園驚夢》——阿睿淩霓劍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