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亦不知。”
    “那你且說說，你知道些什麼。”楚瞿麵色平靜，“你孩童之時便被楚紫箬收去做了隨侍，入我府上已有十餘年，倒也無甚大錯，不過，倘若你今日滿口胡言或是有所隱瞞，府上懲戒下人的法子倒是不少。”
    “小人在各位殿下和家主您麵前，自是句句實話，半點胡言也是不敢有的。那日，為了將府上的貴客照顧妥帖，管家將小姐院中的下人們遣來了前院。晚些時候小姐叫小人去廚房取些吃食，剛出了廚房便聽到府中有人喊走水，便隨大家前去幫忙。後來火勢下來，我便去廚房重新取了些吃食送回了小姐房裏。其它的，小人一概不知。”
    “那小院久未修繕，已廢棄多年，早年兄長貪玩兒，被塌下的房梁砸了頭，至今不見好。此後父親責令府上眾人，不可靠近那院裏，就怕哪日會有哪個下人傷了性命，平日裏莫說是進去，府上的下人哪怕是靠近，也是要受罰的。你說你是在走水後才進去的？”
    “正是。”
    楚瞿抬手，門外進來一個丫頭。
    “你說。”
    “家主，昨晚，奴婢本是要送些香料去東院，經過鬆鹿亭的時候，奴婢，奴婢也隻是遠遠瞧見了，魏修從那院兒裏出來，奴婢也未曾多想，隻當是他一時好奇。”
    魏修聞言眼張失落瞧了一眼楚瞿，平複神色，回道，“既是遠遠瞧見的，便是瞧得不真切，又怎知是小人而非其他奴仆呢。且這幾日府上裏裏外外皆重兵把守，小人怎麼自由出入這各個院中？”
    楚瞿輕哼了聲，嘲聲道，“你倒是很冷靜。”楚瞿倒是也不急，得讓在座的人都痛痛快快地看戲才好，什麼楚家百年榮光，什麼楚家顏麵。“所以，死於這場大火的婦人，你便也不認得了？”
    “聽聞那婦人已看不輕麵容，且這院兒裏常年無人走動，小人哪能認得。許是哪個院兒裏的下人擇了那無人之地行不齒之事，卻不曾想失手打翻燭台，也未可知。”
    “放肆，各位殿下麵前，你這狗奴才怎可如此胡言亂語，濁了殿下的耳，還辱了楚府的名聲。來人，快來人，掌嘴！”管家聞言發指眥裂，怒不可遏，若不是這些人在，真真是想當場抹了這狂悖之人的脖子。楚家的這個老管家在楚府幾十年，將楚府的榮辱看得重於自身性命，哪容得有人在這種場合之下大放厥詞。魏修的左臉被抽得充血發紅，依舊跪在原地絲毫未動。
    楚瞿也不阻攔，從容地撫了撫腿側的衣角。
    看這楚家主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三位皇子和方君逸等人也懶得作聲，隻顧看著這喧鬧的場麵。
    忽然不遠處傳來哭喊之聲，似小孩兒發鬧卻聲似弱冠之年的男子。隨著這哭喊聲的還有幾個小廝的聲音。
    “外麵何事？”
    門口的守兵攔住來人，一副將幾步入內，“稟太子殿下，門外有幾個小廝和一少爺模樣的男子衝撞，被我等攔下。來人有幾分異常，恐傷了殿下。”
    “異常？”
    “看似，看似有些癡傻。”馮副將說完似覺得“癡傻”二字有些不妥。
    “楚家主，這真是越發熱鬧了，不知這癡傻之人是？”
    “回殿下，乃是瞿適才提到的兄長，自從多年前頭部受創，心智歸至五六歲孩童，許是這兩日父親怕他衝撞了陛下和娘娘，把他關在房裏，這才受不了憋悶跑了出來，望殿下莫要怪罪兄長的唐突無禮。”楚瞿褪了聽這哭喊聲的厭惡神色，淺笑道，“兄長隻是跳脫了些。”
    宗政穆豈麵露惋惜之色，“馮將軍，不要為難楚公子，放其入內罷。”
    楚雍許是被正堂的幾位威嚴之人嚇到了，哭聲更見洪亮。後一眼對上了楚瞿的視線，便立馬噤了哭聲，有些驚怕，向後退了幾步，兩隻手在身前揉搓袖角，不敢抬眼，任淚在眼裏徘徊也強忍著，像極了做錯事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