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xteen
    流言。流言總是可怕的，它就像是這個冬天肆意的寒風，無孔不入得流竄，滲進門縫，擠進人群，吹入耳鼻……兩個男孩相愛的傳言，在學校蔓延開來，肆意滋長。有些人厭惡，有些人無視，有些人嘲笑，有些人漠然，但是再多的傳言也沒阻礙兩人並肩前行的步伐，奎賢總是摟住晟敏的肩頭，有力的臂膀形成一種抗拒的張力，阻擋人們的靠近，像是張開的羽翼，保護著懷中的人不受傷害。神童赫在總是很無奈得被奎賢掃除在1米之外，這種獨占欲極強的姿態總是傷害到想要靠近的人們，但是晟敏隻是微笑，並不介意自己作為別人的專屬。願意隻對著一個人笑，願意隻注視著一個人，願意隻為一個人而敞開懷抱。
    天氣愈加寒冷，已經進入12月份了，首爾的街頭，梧桐樹早就脫光了枝葉，隻剩光禿禿的枝幹了。
    清晨正在準備早餐的晟敏突然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拉出了廚房，開門，竟看到奎賢衣著單薄的站在門外，粗線的毛衣外隻套了薄薄的米色外套。
    “早上好！”奎賢笑著說到。
    “你怎麼來了？”晟敏驚訝得看著他，一時忘了拉他進門。
    “我坐公車來的！！”奎賢突然下巴一揚，驕傲得說到，好像做了非常了不起的事情。
    “哎？”晟敏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訝異得瞪著他。
    “哼，希澈哥還說，我不把車子打劫了直接開到你家他就不姓金！”奎賢趾高氣揚得說到，“我可是帶了零錢出來的！”說罷拍了拍鼓鼓囊囊的上衣口袋。
    晟敏低頭一看，立刻腦後出現三條黑線，坐公車需要這麼多零錢嗎？？
    “走！我們坐公車去學校！”奎賢突然一把拉起晟敏便向外跑！
    “等……等等！”晟敏費了好大的勁終於掙脫開奎賢的手，“首先！我還帶著圍裙！其次！廚房還在煮粥！最後！我沒帶書包！”
    奎賢撇了撇嘴，無奈得任晟敏將他拉進了門內，“吃了早飯再走。”
    從公寓到學校其實根本不到1站路的路程，晟敏無奈得被興奮的奎賢拖上了公交車，直接坐到了最後一排的位置。奎賢看著窗外，臉上一直掛著歡快的笑容。
    “奎賢”晟敏輕輕喚了一聲。
    “嗯？”奎賢轉過頭，看著晟敏。
    “為什麼……這麼喜歡坐公車？”
    “今天我第一次坐呢！”奎賢揚起一個大大的微笑，“出來的時候人好多，擠得我都沒有地方站，後來人少了我就坐到最後一排來了，公車的玻璃窗好大！！整塊整塊的！看出去整個街道都能看到！”奎賢說著將頭轉向窗外，“小時候就一直問外公，我們家很窮嗎？為什麼買不起大的車隻能坐那麼小的車呢？其實那時就很想坐一坐，想知道坐公車去學校是什麼感覺呢！”
    “真是嬌生慣養的大少爺！”晟敏揶揄到，可是心底卻被觸動著，他的童年，究竟失去了多少該有的快樂呢？
    “啊！到了！”奎賢突然拉起晟敏，拿了書包準備下車。
    晟敏卻坐住了沒有動，“晟敏？要遲到了！”奎賢推了推晟敏示意他下車。
    “奎賢啊……我們坐到把零錢都用完再下車吧？”晟敏仰起頭對站著的奎賢說道。
    奎賢愣了一下，然後揚起一個微笑，說，“好啊！”
    於是從清晨到黃昏，兩人坐在公車上時而呆呆得看著窗外川流不息的人群，時而木然得看著上車下車忙碌的人們，然後緊握住雙手，相視而笑。夕陽西下，天色變得灰暗，晟敏將脖子上的圍巾解下來為奎賢披上，奎賢已經靠著晟敏的肩頭，沉沉睡去，最近他的睡眠時間越來越多，情況似乎並不樂觀，可是想要叫他去做手術的話卻放進心裏再沒說出口。尋找到奎賢的手，晟敏將它放在自己的膝蓋上，輕輕握住，低頭拂開他的頭發，露出他沉睡的側臉，晟敏呆呆得看著，一直看到車窗外飄起了雪花。
    “奎賢，醒醒，下雪了……”晟敏輕輕晃了晃奎賢，看他睜開朦朧的雙眼，“下雪了！你看，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
    大雪紛飛，漫天飛舞的雪花很快將街道吞沒，人們紛紛側目看著歡快得在街道中央飛奔著的兩個漂亮的男孩，奎賢拉著晟敏在雪地中奔跑著，漫天漫天的雪花落在兩人晶亮的眼眸中和盛放如花朵般的笑顏上。奎賢滿滿的口袋中有銀色的硬幣掉落出來，無聲得躺倒在雪地中。
    “奎賢！奎賢！”晟敏急急得拉住奎賢，“錢掉了！”
    奎賢停下來，晟敏彎腰去撿，卻被又一個硬幣砸到了腦袋，抬頭，看到奎賢歡笑著將口袋中的銀幣統統拋向天空，銀幣四散在雪花中，在雪光中閃現耀眼的光彩，“晟敏！”奎賢高興得歡呼，“我們有這麼多硬幣可以許願！！”
    晟敏無奈得笑著，看著奎賢站在雪地中展開雙臂，對著天空中散落下來的銀幣虔誠得許願，真是個孩子啊！！那麼，雪之女神，我真的可以向你許下願望嗎？晟敏想起自己曾經家門口的那個噴水池，裏麵厚厚的一層硬幣都是他滿滿的願望，可是……全都沒有實現，小旭還是睡去了，沒有醒來。如果我可以許願，那麼，請讓我留下這個愛我的男孩吧！
    晟敏低頭，繼續去撿地上的硬幣，在雪光的反射下，地上銀光一片。奎賢也蹲了下來，像是挖寶藏一般找到一個硬幣便興奮得對晟敏喊，“找到一個了！”晟敏便笑笑，低頭繼續尋找，兩個埋頭在雪地中找尋硬幣的男孩，像是在找尋著兩人的幸福，專注而虔誠。
    雪下了一會便停歇了，這一場黃昏的初雪像是一個不期而遇的幸福的奇遇，奎賢牽起晟敏的手向家的方向走去，兩人的口袋中都裝滿了叮叮當當的銀幣，夕陽將餘暉投撒在雪地上，染上一層淡紅，兩人執手的身影被夕陽絲絲縷縷的光芒在雪地中拖曳出長長的影子。
    “晟敏，”奎賢轉頭看向晟敏，“我一直有一個願望，想去看看高高的雪山上，夕陽將整個山頭染成通紅的景象是怎麼樣的？你會陪我一起去看嗎？”
    “嗯！”晟敏點點頭，“你去哪裏我都會陪你的。”
    奎賢笑了，一種專屬的幸福感繞上心頭，夕陽中，少年相握著離去的身影顯得幸福而朦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