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ifteen
    “奎賢啊！這樣不太好吧？”晟敏有些憂慮的聲音中帶著點撒嬌。
    “沒幹係、”奎賢不以為意的牽著晟敏的手穿越花壇，向牆邊走去。
    “如果讓醫生發現的話……”晟敏依舊不放心地跟隨著。
    清晨的陽光懶懶的，帶著青草的香氣。露珠晶晶亮亮地點綴在鬆針的尖頭，劃下俏皮清亮的直線後落進黑色的泥土中，奎賢拉著晟敏的手沿著醫院的牆根走著，晟敏任奎賢拉著，小心的看著他單薄的後背，擔心著初愈的身體會支撐不起長時間的運動。
    兩人來到一個小角落，奎賢停了下來，蹲下身去搬牆角的石頭，“我記得這裏有個小洞的。”他費力得推搡著石頭，口中自言自語得說道。晟敏立刻也蹲了下來，邊替奎賢推動石塊邊不屈不饒得繼續遊說，“奎賢啊，我們回去吧？醫生早上來打針找不到你的話會生氣的，我會挨罵的！”
    “不會的！”奎賢自信滿滿得說，“我是少爺，誰敢罵你？”說完一個使力，便將最大的石塊推到了一邊，牆角露出一個洞來，透進些許亮光，“啊！就是這裏！”
    “可是你還是個病人！如果病情又發作……“晟敏仍舊不放心，但嘴上這麼說著，手上卻仍幫奎賢搬著石頭。
    終於，石塊被全部搬完了，露出個狗洞般大小的圓洞，從裏麵張望出去，像是一片樹林。
    “走吧！”奎賢笑得一臉的興奮，匍匐到地上便鑽了進去。晟敏帶著些許好奇，也跟了進去。
    “啊！小時候很容易就鑽過了呢！現在鑽有點小了！”一爬起來，奎賢便大聲感歎到，然後低頭將晟敏從地上拉起，仔細得為他拂去身上的泥塵。
    今天的奎賢顯得特別精神，清爽的頭發柔順得貼在耳際，晨風吹拂，揚起他的頭發在空中翻飛。他藍色的病號服外套了一件大大的黑色風衣，晟敏仔細地為他戴好圍巾，又小心地拉上了外套拉鏈。奎賢笑得一臉的燦爛，晶亮的眼眸毫不掩飾得閃現出濃濃的笑意。
    “surprise!這裏！我的神秘花園！”奎賢突然一個側身，右手牽起晟敏的手，左手做了個請看的動作，將洞內的景象完整的展現到晟敏麵前。
    晟敏驚訝得瞪大了眼睛，眼前，是一大片的橘園。初冬的晨露盤踞在翠綠的橘樹枝頭，在清晨朝陽的照射下，閃閃發亮，如同綠色的翡翠上點綴的閃耀的鑽石。綠色的枝葉下，是黃燦燦的橘子，晨光中散發出誘人的氣息，在綠色的掩映下，愈發的甜美可人。
    “好漂亮！”晟敏歡快得拉起奎賢的手便向林子中跑去，奎賢眯起眼笑著，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
    “我小時候總是呆在醫院，沒有人陪我玩我就一個人鑽到這裏來。這是一個私人果園，那裏一大片是梨樹，春天的時候，梨花開了，滿樹滿樹得雪白，像下過雪一樣！”奎賢興奮得說著，跳起身摘了個橘子給晟敏。
    剝開橘皮，露出橙色的果肉，鮮豔欲滴。橘汁甘甜而清涼，滑過食道，留下滿嘴的甘甜。
    “好甜！”晟敏邊將一塊橘肉送進奎賢口中，邊像個小孩般蹦跳著叫嚷起來。
    奎賢咬下果肉，微笑著伸手從晟敏的胳肢窩穿過，將兩手輕輕擱在他的腰間，緩緩收攏，又把頭靠到晟敏的脖間，一下一下嚼果肉的動作使下巴撞擊在晟敏的肩胛骨上。晟敏也抬手繞過奎賢的身側，在他的背後交叉，嬉笑著躲開奎賢蹭得他臉癢癢的頭發。這個擁抱輕柔得如同吹拂而過的清風，帶著橘子的清甜。晟敏又剝下一片橘肉，繞過奎賢的後背送進自己口中，汁水在口中四濺，灑下滿滿的甘甜，沿著食道滑下，一直流經那個叫做心髒的部位，滿溢於心的，是種叫幸福的味道。
    “晟敏啊……”奎賢叫喚了一聲。
    “恩？”嚼著果肉的晟敏輕輕得回答到。
    “晟敏啊，晟敏啊，晟敏啊……晟敏啊……”奎賢突然撒嬌般得又叫喚了一連串。
    “恩？恩？恩？恩？”晟敏強掩住嘴角的笑意，更加清脆得回答他。
    奎賢咯咯咯得笑了，如星夜般璀璨得眼眸眯了起來，鬆開晟敏，奎賢低頭在晟敏的唇上印上一吻。奎賢冰涼的唇掃過晟敏的紅唇，帶走他嘴角淡淡的橘香。晟敏有些害羞得低下了頭，嘴角卻揚起，帶著難以掩飾的笑意。清晨的橘園中，一對相愛的少年，一片橙色的橘海，一地的青草，一地的幸福。
    “你確定是這裏了嗎？”疑惑得提問。
    “應該是了……”不確定的回答。
    “你什麼記性啊！寶藏埋那裏了都不記得了！”抬高嗓門的責備。
    一棵橘樹下，兩個拿著磚塊認真的刨著土的少年，兩顆小腦袋湊的近近的，神情無比專注。
    “啊！找到了！”奎賢興奮地丟下磚塊，用手去扒開泥土，黑色的泥土中露出一個鏽跡斑斑的黃色鐵盒，晟敏也丟下磚塊，與奎賢一同將鐵盒搬了出來。好沉，盒內好像裝滿了東西。
    “這個！”奎賢興奮得拿出一支溫度計，臉上顯現出孩子般雀躍的表情，“這是我唯一一次偷過的東西，為此挨了一頓毒打，後來覺得我為了它都挨了打了，就更不能交出去了，於是就把它埋起來了！”
    “還有這個！”奎賢又拿出一把灑水槍，“這是我的第一個玩具！還是外公送給我的……”
    ……
    晟敏一直靜靜得看著奎賢，微笑著，有些感傷，這是一個多麼寂寞的孩子啊，所以在與人分享的時候才會在臉上洋溢出如此幸福的表情，才會細心得將獨自一人的玩具收藏得如此用心，其實……你隻是個孤單的孩子吧？
    “當當當當！”奎賢又拿出一本童話書，“這是我的寶物一號！”他歡欣得說，“晟敏給我講故事吧？”
    晟敏給我講故事吧？晟敏給我講故事吧……
    有那麼一刹那，我看到了另一個人的影子……曾幾何時，也有一個孩子，拿著童話書對我說，晟敏哥哥，給我講故事吧？
    晟敏呆愣得看著奎賢將童話書遞到他麵前，那一刻，他突然想將他擁入懷中。收斂起一臉的驚訝，仰了仰頭害怕淚掉下來，晟敏接過書，翻了開來。“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漂亮的王子……”奎賢滿意得枕著晟敏的腿躺了下來，微笑著看著拿著童話書認真得讀著的晟敏，今天他一直在笑，但這一刻，他的眼中，卻蓄著淚水……
    幸福，就是可以牽你的手，俯身為你拂去灰塵。
    幸福，就是可以被你牽著，踮腳為你戴好圍巾。
    幸福，就是為你采摘下甜美的橘子，看你又蹦又跳的說好甜。
    幸福，就是吃到你為我采的橘子，甘甜的味道溢滿心田。
    幸福，就是打開我的全世界，和你分享我的過去，現在，以及未來。
    幸福，就是探索你的神秘花園，了解沒有我的過去，和憧憬有我的未來。
    幸福，就是橘樹下，枕著你的膝蓋，聽著純美的童話故事，然後漸漸睡去。
    幸福，就是橘樹下，為你翻開童話，看你在我膝上漸漸睡去，香甜有如孩童。
    幸福……就是兩顆跳動的心，彼此依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