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之緣  17 閑悠顯能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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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灝、雲澄在城中相候,從辰時到晌午,又到未時——
    這才遠遠見到一路浩浩蕩蕩而來的官轎隊伍。城中早已戒嚴森嚴,官兵直直護衛到“蔚雲莊”山腳下。縣令親迎,“蔚雲莊”上下行跪拜之禮。幽靜青山間,一時間鑼鼓喧天,端得是好足的派頭,好大的架子。
    半晌,轎子裏伸出一隻光滑細膩,還帶著份量十足,好幾個金玉戒指的手掌挑開了轎簾,陰陽怪氣一聲:“不好意思叨擾了各位。此處不是官衙重地,大家無需多禮。本官一向主張低調,大家不必拘束,隨意些即可。”可憐雲家二位主人,對著狗官卑躬屈膝,誠惶誠恐,還得一副膽顫心驚的蠢樣,一番繁文縟節過後,好容易才將一幹人等迎上山來。
    閑悠不必費心思去猜測,那朝廷大員的意圖根本很明顯。說是陪伴“貴客”而來,卻在唱主角,反到將“貴客”冷落一邊。那官員在雲灝、雲澄麵前囂張跋扈、耀武揚威的四處刺探,“貴客”卻隻隱忍在一旁,閑悠心中犯了疑。
    晚宴中,暗地裏調換過一個斟酒的丫頭,閑悠默默站到“客人”身後伺候著。打從一開始,“貴客”的身份便惹人懷疑。他比一般人高大得多的身形,他遮掩著自己的樣貌,他僵硬的禮節和過於低調,幾乎完全不與人交流的態度。即使是朝廷大員解釋著,“貴客”是外地人士,不熟悉此處風俗,也端得是怪異!
    一種極不和諧的氣氛在醞釀著,究竟為了哪般?
    “貴客”忽然下意思地說了句什麼,大家都沒有注意,但身後的閑悠卻如遭雷擊。她不光是聽到了,還聽得很清楚。幸好,閑悠就算再驚奇,她早已易過容的臉龐不會露出什麼破綻來。閑悠就這樣悉心地伺候著,直到宴罷,得了空溜出隊伍,跑到溪竹小築,找到鞠華翁,又趁著深夜,闖進了大少爺雲灝的書房。
    硬闖進大門一看,果不其然雲家兄弟,正和幾個熟悉的麵孔密談著什麼。殺氣騰騰一屋子的人,全都黑著臉緊緊地盯著閑悠——呃,看來沒有比“天要塌下來了”更重要的理由,隻怕明年的今天,大夥就可以給閑悠掃墓了!
    “‘貴客’不是外地人,而是異國人!”
    當劍尖逼近閑悠脖子的時候,閑悠第一時間喊出來。
    “嵐,收劍……閑悠,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說話的人是雲灝,還是雲澄?閑悠分不清楚。
    “首先,客人作為異國人,不通過朝廷外交,而是被一個官員隱匿了身份,帶著私下裏四處行走,本身就可疑。”閑悠頓一頓,掃過一眼眾人的反應,接著道:“所料不錯最危險的情況,怕咱們朝廷中有人私下勾結……用意是,圖謀不軌!”
    一句話丟出來,大家都炸懵了。
    “哦?你覺得我們的客人,是‘異國人’啊?”第一個反應過來的人,雲淡風輕般地溫柔問著。偏偏那氣氛讓人從頭到腳發涼,不是雲澄還會有誰?!
    閑悠重重歎了口氣,道:“我知道你們是怎麼想的。可是,那位‘尊貴的客人’他的長相特質,他的舉止言行,恐怕各位早就起疑了吧……他確實是異國人。剛剛宴席上,一直是我在伺候著的。從他口裏,我幾次三番聽到這些詞:危險,交易,沒時間了……從這些大概也能猜得出,他們此行的目地並不是遊覽,很可能在某一個時間,某一個地點,要做一項非常危險的交易。為了隱藏這一點,他們才特意沿途大張旗鼓地招搖過市,為的就是轉移眾人的視線。”
    “……太過於匪夷所思了麼?”閑悠堅定地麵對著滿屋陰沉沉地氣壓,道:“請相信我,並沒有捕風捉影,剛剛所說的一切,都是經過深思熟慮思考過的。”
    “你說客人是異國人,可你又說自己能聽懂他的語言,這不是太詭異了麼?”
    “這個,一時間很難向你們解釋……但,現在最重要的不是懷疑我所說的話,而是了解到這種可能性以後,要如何去防範啊!”
    幾乎所有人的目光,不知為什麼都怪異地轉移到雲灝的身上(似乎剛剛大家也不時偷偷瞟他)。而雲灝,隻是繃著一張萬年寒霜的臉,不銳利卻深沉地盯著閑悠,讓她心裏發毛。
    “繼續說下去。”命令句,簡明扼要。雲灝強勢地指向一張靠椅,閑悠不由自主地坐過去。
    忍不住蹙眉,閑悠心想“為什麼他知道我還有話要說啊”,口裏卻道:“其一,那大員過於招搖。這樣的人做不了大事的,可朝廷還將他派出,更大張旗鼓地四處查探,豈不古怪?其二,如果‘貴客的遊覽’是個幌子,那他們的用意到底何在?其三,‘貴客’喃喃自語中提到的‘危險的交易’,還有‘時間不多了’,指的是什麼?”
    雲灝雙手抱胸,眼中閃過一絲精光道:“你的結論?”
    閑悠舉起手指頭,一一數到:“一,也許大張旗鼓地刺探‘蔚雲莊’是個幌子;二,他們很有可能在沿途遊覽的某一個處,進行某種危險的交易;三,交易的時間就在不久之後;四,交易不論成與敗,最後‘貴客’都有可能被滅口,而最毒的解決方法,就是將其嫁禍給‘蔚雲莊’;五、嫁禍給‘蔚雲莊’之後,再交由朝廷以‘刺殺’或者‘保護不周致死亡’的借口,出麵清剿或者滅門,一絕背後‘大人物’的後患;六、若交易成功而危險物品到手,那麼很有可能下一次布置一個更大的陰謀……此乃連環計中計,不可謂不毒哇!”
    一投石激起千層浪,閑悠的一番話驚起滔天的巨浪!
    “說說吧……不如把問題的解決辦法,也一同告訴我們?”也隻有雲澄,這個時候還能笑嘻嘻的吧。
    閑悠如果在喝茶,肯定會一口氣將茶全噴出來的。死死地瞪著雲澄,平日接觸也不算多啊,為什麼他們倆兄弟能如此了解自己呢?閑悠斜眼望著雲澄:“您還真是抬舉我了。不過是個小丫頭,哪能有那麼大見識啊?”閑悠有一種,倆兄弟正等著自己上鉤似的怪異感覺。
    時間緊迫,閑悠懂得分輕重,於是拋開心中雜念說下去:“此事隻能一步一步來。首要要解決的,是目前莊上的問題;其次要動用的,是大少爺在江湖中的人際關係,盡可能地收集到所有信息;三是要阻止這場交易,至少保證‘貴客’的生命安全……首先要用最快的速度,轟他們一行人下山。”
    閑悠補充道:“趁他們剛來不久,還不熟悉‘蔚雲莊’裏的情況,越快趕走他們越好。免得被他們尋到借口,日後方便嫁禍給‘蔚雲莊’!”
    眾人皆是一臉地複雜,但並沒有剛開始那樣吃驚,畢竟都是沉穩幹練的人,已經都很快地適應了節奏。可寧靜還沒有維持多久,雲澄一臉笑意濃濃地望著閑悠道:“怎麼不說了?閑悠一定有好方法解決的,對不對?”
    閑悠差點從椅子上掉下來,她不可思議地望著雲澄。你把我當成什麼啊,那樣胸有成竹、理直氣壯的問過來?明明是自己闖進來的,閑悠現在卻有一種被人利用的感覺。她含糊如蚊呐:“問我,真的是問我麼,你們知道而我不知道的事情有那麼多……”重重地歎了口氣,閑悠任命地點點頭,道:“最穩妥的辦法,是讓他們心甘情願的離開,並且日後還不敢聲張,更難以尋到借口。如果是問我的想法……”
    閑悠一字一字道:“那就是連、環、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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