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九章 空穀幽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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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著侍劍往錫城南邊行去,此時正值傍晚,錫城南出名的花街一派鶯歌燕語、柳綠燈紅……
我看著這般繁華的景象,突然感到不真實起來,周圍明明熱鬧喧嘩,我卻像是隔著一層玻璃櫥窗在看著一切,就如觀看古裝電視劇一般,也許是因為我並不屬於這個世界吧。
看著眼前的一切,思緒便漸漸飄到了很遠很遠的時候。依稀記得小時候,哥哥帶我去逛廟會,結果兩人回去的時候迷了路。也是這般繁華的街市,也是這般熱鬧的人群,哥哥一直緊緊地牽著我的手,一直一直沒有放開過。
最後我實在走不動了,哥哥便背著我走,後來我睡著了,並不知道那時年幼的哥哥是怎樣把我背到家的。現在想起來,總有種落淚的衝動,也許,我再也見不到哥哥他們了……
心,一陣陣的抽痛,在這個陌生而喧嘩的地方,我卻想起了那麼久遠的事情。原來,自己一直身在福中,卻是那個最不知福的人。
一雙溫暖的手此時握住了我冰冷的右手,微微緊握的觸感換回了我的沉淪。抬眼,玄塵正靜靜地望著我的眼睛,那雙美麗無雙的鳳眼裏,有著我所讀不懂的東西,但是他卻讓我明白,我並不是孤單一人,我還有他。
是啊,我還有他在啊,我不是孤單一人,真好……
搖搖頭,微微一笑,示意玄塵不要擔心。隨即收斂了心神,現在可不是能分心胡思亂想的時候啊。
走到花街盡頭,最終來到了此地最出名的青樓寄情居。
一座精巧別致、華而不俗的花樓上掛著紅紅的燈籠,朦朧的燈光將寄情居三字的牌匾映襯地格外曖昧嫵媚。
門口一位花枝招展的中年婦人看見我們一行人走近,立即笑彎了眼,熱情地招呼我們進門。
寬敞明亮的大廳正中,花台上幾位身材窈窕的女子正在翩翩起舞,縹緲的輕紗彩帶曼妙生姿。引得四周包廂裏的客人紛紛高聲喝彩。
我們被引到二樓一個精致的雅間之中,向下可以清楚的看到樓下花台上的表演。
“幾位公子是外地人吧?我們寄情居可是錫城第一的青樓,姑娘、小倌包您滿意,公子是要誰人作陪呢?”中年婦人熱情地一邊為我們奉茶,一邊介紹寄情居的幾位頭牌姑娘、相公。
我也是第一次見識到真正的青樓長的什麼樣子,今天可真是開了眼了。原來這裏的青樓不僅有女的,竟然還有男的!
要是若彤那丫頭在這裏的話,估計已經昏過去了,不過她是樂昏過去的而已……
我吃驚的看著眼前形形色色的眾男女,雙手一左一右拍在臉上,嘴巴已經擠成了“O”型。
看著其他人眼中的笑意,我這才回過神來,趕忙將自己的手放下來,強迫自己的臉也淡定下來。嗚嗚,又丟人了一把,鬱悶。
“不用了,我們隻想見季蘭而已。麻煩你請他過來。”皓王淡淡地的開口說道。
“這個……,公子,季蘭身體不適,謝絕見客。還望公子多多諒解。”中年婦人笑臉頓時僵住,為難地開口說道。
“媽媽,我們確實有要事找他,還請你通融一二。”侍劍從懷中掏出一打銀票塞到那婦人手中,說道。
“這個……”婦人看著手中大打的銀票,舉棋不定起來,最終,一咬牙開口,“好吧,我帶你們去找他。”
中年婦人隨即便引著我們來到後院角落一處僻靜的廂房門前。
“季蘭,有人找你有急事,你快出來吧。”婦人輕拍房門,說道。
“媽媽,是誰找我?”門內傳出一聲清清淡淡的聲音,問道。
“我也不認識,他們說有要事找你,你出來見見吧。”
“……不必了,請他們回去吧,我不想見。”半晌,門內之人方應道。
“這……”婦人為難地看著我們,不知該如何是好。
“落雪寒梅香如故,空穀幽蘭馨若初。”溫潤如泉的嗓音緩緩地念出聲來,在這幽靜的偏院之中顯得格外落寞而寂寥。
嘩啦一聲,麵前的房門突然被打開,一位眉清目秀的年輕男子急急忙忙衝了出來,激動地問道:“你是誰?為何知道這首詩?!”
“你是季蘭?”玄塵看著眼前之人問道。
“我是!你怎麼知道這首詩的?你是什麼人?”季蘭緊皺著眉頭,眼中一片防備之色。
“你可認得此物?”玄塵說完,轉身看著我。
我從袖中拿出那支梅花銀簪,遞到玄塵手中。
季蘭在見到那支銀簪之時,眼睛瞬間瞪大,整個人頓時僵住。
“季蘭,你認識這支銀簪的,對嗎?”我看著他的眼睛,問道。
“……你們,從哪裏得到這支簪子的?”良久,季蘭才伸出顫抖的雙手,將那支梅花銀簪接過,緊緊地握在手心,清秀的容顏痛苦而又悲傷。
“明陽城,凶案現場。”皓王淡淡地說道,幽深冷冽的寒眸直視季蘭的眼睛。
“怎麼可能?!不可能的!……”季蘭震驚地望著皓王,搖頭大聲否認。
“怎麼不可能,快說你是否是這支簪子的主人?為何這支簪子會在凶案現場?”華王不耐煩地厲聲說道,眼睛危險的眯起。
“我……,這支銀簪是我向劉琢訂做的,一年前贈與落梅了,為何……”季蘭緊緊地握著那支梅花銀簪,痛苦的說道。
“落梅是何人,現在何處?”皓王平靜地開口。
“他……,本是寄情居的頭牌,一年前被皇城一位富商公子贖身,便隨那人去了,我便再也沒有見過他了……”季蘭慢慢垂下眼去,低頭默默望著手中精致的梅花銀簪黯然無語。
“你知道那位富商公子的名字嗎?”我看著季蘭的表情,雖然知道會傷他的心,卻又不得不問。
“……張繼凱。”季蘭沉默半晌,最終抬起頭來,直視我的眼睛,說道。
“啊!……”我驚愕的回頭,正好對上玄塵肯定的眼神,心裏頓時咯噔一聲,完了,怎麼會這樣?!
“張繼凱已經死了,我們就是在他的屍體邊發現這支銀簪的。”皓王平靜的說完,幽深的寒眸看不出情緒。
“是嗎?他死了……,那落梅呢?”季蘭抬眼直直地看著皓王,握緊拳頭問道。
“不知道,我們正在尋他。”皓王淡淡地說道,轉頭向侍劍看了一眼,侍劍點頭,隨即靜靜地退下。
“季蘭,你能隨我們一同回明陽嗎?我們有事想拜托你。”我上前一步,輕輕地問道。
“你們,要我做什麼?”季蘭戒備的望著我的眼睛,皺眉。
“你放心,我們不會傷害你的,你也想找到落梅的,對嗎?”我說完,靜靜地等待他的答複。
“……好吧,我隨你們去。”季蘭緊抿嘴唇,半晌終於點頭應道。
“恩,謝謝你”我朝他微笑著點了點頭,說道。
“季蘭,你……”身旁的婦人看著季蘭欲言又止。
“媽媽,我決定了。謝謝您這麼久的照顧,季蘭無以為報,請受季蘭一拜。”季蘭說完,朝著婦人深深一鞠,隨即毅然轉身進房。
“唉……,罷了,我也知道留不住你的,就隨你去吧,自己保重。”婦人朝房內說完,轉身離開。
“多謝……”季蘭隨身帶了一個包袱,掩上房門,朝著婦人離開的方向道了一聲謝,隨即與我們一同離開寄情居,朝明陽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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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為何要將季蘭帶回明陽呢?”綠衣不解地問道,秀氣的籠煙眉微擰。
“他拿著那支銀簪的時候,簪子上的怨氣消散了許多。”我望著寰晴居庭院中靜靜立於樹下那抹寂寥的身影,淡淡地答道。
“這個和你們破案,有什麼關聯啊?”綠衣依舊不解,纏著我問道。
“唉……,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我緩緩地起身,朝著那抹身影而去。
“公子,你真是的,為何不告訴我嘛?”綠衣不滿的嘟著嘴說道,被旁邊的神隱冷冷地瞥了一眼,頓時更加鬱悶非常。
“季蘭,在這裏還住的習慣嗎?”我走近他的聲旁,開口問道。
“恩,多謝巫公子與國師近日的照顧,季蘭感激於心。”季蘭轉過身麵對著我,淡淡的開口。
“你不要客氣,這是我們應該做的。”我微笑著說道,看著他憂鬱傷懷的眼,發現眼前之人真的很讓人憐惜。
“落雪寒梅香如故,空穀幽蘭馨若初。你真的很喜歡他吧?這首詩是劉琢告訴我的。”我望著他的憂鬱的眼,淡淡地出聲。
“恩,我和他小時候一同被賣進青樓。以前常常受人欺辱,他總是護著我,雖然自己也是勢單力薄,他卻從不退縮。嗬嗬,真是傻子……”季蘭彎起嘴角,淡淡地笑了,眼中溢滿了懷念與幸福。
原來他笑起來是這般的好看,真如空穀幽蘭般優雅而寂寞地開放著,不為人知。
“你笑起來真的很美……”我不禁開口說道。
“謝謝,巫公子,季蘭尚不及你一分。”季蘭看著我的眼睛,淺笑開口。
“呃,嗬嗬。季蘭,你太謙虛了,謙虛過度就是驕傲哦。”我看見他難得一見的笑顏,開心的說道。
“謙虛過度就是驕傲?季蘭從未聽說過,巫公子說話真是風趣。”季蘭笑著說道。
“若靈。”身後傳來一聲溫柔的呼喚,回頭,便見到玄塵佇立在寰晴居的院門口,迎風而立的身姿說不出的儒雅俊秀、逍遙飄逸。
“玄塵,都準備好了嗎?”我看著他舉步緩緩地走近我麵前,開口問道。
“都準備好了,隻等明日朔月之夜來臨即可。”玄塵說完,伸手溫柔地拈下我頭發上的一片飛花。
“恩,我知道了。季蘭,明晚便要麻煩你幫忙了,可以嗎?”我對玄塵微微一笑,轉而向季蘭問道。
“可以,我會盡力的。”季蘭望著我們怔怔地出神半晌才回答道。
“謝謝你,季蘭。”我看著他的眼睛,發自內心的感謝他,雖然我心中一直隱隱有著一種不好的預感。
收斂心神,我隻得搖搖頭壓下心中的擔憂,希望明晚一切順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