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仔細的擦幹淨照片蒙上的灰塵，或許是因為塑封過，顏色依然很鮮亮，對於小魚的些許不滿就這麼煙消雲散。我該感謝小魚，不然，這張古董級的照片應該已經像某些記憶一樣，花掉了，不管如何努力，都看不清。
    照片中的孩子看起來也不過十一二歲，因為眼睛瞪得太大又直呆呆的望著鏡頭，顯得特別的傻樣。而且，稍微注意點，就很容易看出來是剛哭過，平時的眼睛可不是紅腫得那麼難看的。我皺了皺眉，現在想起來，真的覺得不可思議。我姓水，卻從小不愛哭，但是，那個時候的那個自己卻堅信把一輩子的淚都流完了。自己的記憶有點偏向於遲暮的老人，越是久遠越是清晰。
    這不是我們的第一張合影，卻是我最珍惜的合影。
    “炎炎不哭了，今天有照相的叔叔來噢，我們去照得美美的……”
    “我又不是五歲！”哽咽著大聲抗議，這個理由，在五歲的時候就不管用了，不管什麼花招，用過一次就不靈，也難怪大人們總說沒見過我這麼難打發的孩子。
    “對對，不過炎炎，我們用今天這張照片代替我陪著你好不好？”
    “不好！”哭聲更大了，我至少知道，照片什麼都不是，不能和我說話，不能和我玩，當然更不能讓我撒嬌。
    “那算了，反正炎炎也不想見棋書哥哥了，連照片都不想見了，我看我以後也不用回來了，免得惹了炎炎不高興。”棋書的語氣突然就變得冷冷的，不再耐心的哄人。
    “我，沒有……”我訥訥的，被擺出嚴肅臉孔的棋書嚇到，哭聲都小了，卻還是止不住的抽噎。
    “好了，那我們去照相吧！”棋書笑著把我抱了起來，一下子就陽光燦爛，即使是那個時候，我也很快就明白自己是上當受騙了。
    對著鏡頭的時候還是傻愣愣的，時不時的抽氣，從來都沒哭過那麼久，那麼慘，即使，後來被棋書徹底拋棄，都沒有再那麼哭過。果然，那個時候，真的把一輩子的淚都流完了。
    雖然不願意，終究還是隻有照片陪著我了。棋書要去上高中，是縣裏的重點中學，住校。那是我第一次恨自己那麼小，盼啊盼，盼到可以上學了，棋書卻去了更遠的地方。每天都把照片拿出來，然後生氣，照片上的自己實在太傻樣，照片上的棋書實在太陽光，隻有棋書是抱著我這點能稍微安慰一下。棋書說，我把他的脖子都要摟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