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儀局申嬤嬤以白玉盤托了紅豔豔的海椒上殿，捧到太後與保元麵前，他們依次檢視一番。保元頷首，申嬤嬤兩旁的宮娥端來兩杯酒釀與海椒粉末，保元與太後各朝兩個杯中撒入粉末。申嬤嬤拉長聲唱道：“上元天官賜福，椒盤祭祀天地。祈求天官保佑我朝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尚儀局女官並宮娥出宴殿祭祀天地，上元宮宴才算開始。
    各人桌上都盛了“湯圓”。今日我與靜宜帶了玄喆與鳳儀一桌，鳳儀嚐了口湯圓，又開始好奇湯圓的來曆。我想起東方朔與元宵的故事便說與她聽，正說得有趣味，玄鈺與玄寶也按耐不住，離了豔娘和月芙湊來聽元宵的故事。太後見我們說說笑笑好不熱鬧，亦出聲笑喚道：“湯圓意取團圓之意，上元吃了湯圓預祝我們孟氏一族團團圓圓。聽聞民間除了椒盤祭祀天地、吃湯圓還有別的習俗。徐妃，你給哀家說說。”
    我見太後問話，起身盈盈一福道：“據臣妾所知，咱們蜀人還有“偷青”的習俗。”
    “哦，這倒有趣，不妨說與眾人聽聽。”太後笑道。我見眾人都好奇期待，徐徐回道：“蜀中百姓在元宵之夜到菜園裏偷摘蔥或青菜，主人家不以其為偷，反倒認為有人光顧預示著來年五穀豐登，六畜興旺。未嫁女子偷摘青菜，有‘偷挽菜，嫁好婿’之說。”太後點頭微笑又問道：“城裏人便偷簷燈了吧。”我一頷首回道：“母後說的正是，偷簷燈亦是圖個好意頭。”
    牡丹苑中亦布了燈會，天色微暗，家宴便散，太後偕眾人往牡丹苑觀燈。我與靜宜隨侍其後，忽聞小珍子喊道：“貴妃娘娘留步，聖上要娘娘伴駕重光殿。”
    我隻一愣，見小珍子對太後附耳說了幾句，太後微笑頷首道：“原來徐妃今日生辰，哀家這記性也不好，倒給忘了，多虧皇兒記得。你就隨皇兒單獨慶生吧。”
    “謝太後恩典！”我忐忑著拜辭太後，靜宜抿嘴笑道：“瞧我也忘了，回頭給妹妹補上。”我隻笑應了靜宜，隨小珍子往重光殿去。從眾宮嬪中穿過，各色的目光投向我，我嘴角噙著淺笑，心下五味雜陳。哥哥愛我不是我求的麼，卻又不能自安於成為眾失之的。
    宴殿的甬道似乎比平日漫長了許多，方出大殿我才能長長吐了一口氣，迎著殿外寒風，冰涼涼地往麵上一吹，心倒透亮了，我不該求全的，不是麼，我暗自嗤笑自己。如此旖旎的月圓之夜，哥哥真的就在重光殿為我慶生？依他作風隻怕另有文章吧，一時之間難掩的甜蜜又絲絲縷縷地沁入心底。
    保元一身紫帛便袍在重光殿外舉首望月，修長的身影倒映在玉石板上，倒顯得孤單淒清起來，我鼻子一酸，從後麵環住他：“皇上等人麼？”他反身伸手來握我，與我對視道：“不在人前，不許叫我皇上，玩笑也不許。”我心中一動，歡喜地受了這話，軟軟地貼在他胸前聽著他有力的心跳。半餉方聽他道：“出宮吧，羅城的燈市最負盛名，縱有珍寶送你，也不及給你片刻的自由，與民同樂吧。”我聽他這話怎能不歡喜動容，一時忘情，摟了他頸項湊上身去深深一吻，待想起小珍子在側，紅了麵躲進殿中換去宮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