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幅畫上沒有日期，或許他真的隻會受到行政拘留，可是現在，就沒那麼簡單了。
    “你胡說八道什麼？”
    吳茜茜將阿娟護在身後，“你家暴是事實，阿娟身上的傷和你剛才的反應就是證據。”
    “臭女人，你別仗著有警察替你撐腰你就在這兒含血噴人。”
    宋池楓的反應，一直都很激動，他確實是一個情緒容易失控的人，所以他有家暴行為。
    吳茜茜指著那幅油畫，“東南角的這幅畫，畫中的小女孩就是菲菲吧！”
    “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難道還不準她想女兒了？當時是她沒用把女兒弄丟了，老子心裏難受錘幾下又怎麼了？”
    他總將這些說得如此理所當然，好像恃強淩弱是一種他引以為傲的習慣，他從不會意識到自己的過錯，不然也不會對自己說著愛的女人拳腳相加。如果惡魔隨時會控製這具軀殼，阿娟曾經喜歡的那個靈魂脆弱得不堪一擊，她根本沒有什麼可能通過愛讓那具靈魂與惡魔戰鬥，不然也不會一次次承諾過之後，還是被打得遍體鱗傷。因為惡魔是本質，而那個靈魂，才是偽裝。
    “菲菲失蹤在4月1日，可這幅畫是在3月31日。”
    “我記錯了，不行嗎？就算沒錯，誰規定寫生不能連著去兩天？”
    吳茜茜說道：“這幅畫是3月31日畫的，而4月1日那天，不是她，而是你帶著菲菲出的門。”
    “她現在得了失心瘋，她記錯了，她現在就是記仇裝委屈，她想汙蔑我。”
    阿娟的畫中，女兒如此活潑開朗，油菜花如同星星一般閃耀，而女兒的笑臉，則如同陽光一般燦爛。她深愛著的孩子，她的任何模樣，任何關於她的特殊的日子，她作為母親，都記得清清楚楚。
    “你心裏沒鬼，這麼激動做什麼？”
    宋池楓眼神中帶著自以為是的輕蔑，“你們沒證據。”
    阿娟走到房間，宋池楓想跟過去，被齊蒙攔下了，隻見阿娟拖著行李箱走來出來。她將箱子放倒，在宋池楓的怒吼聲中輸入了密碼。
    “啪！”箱子開了，霎時金光閃閃，全是百元大鈔。
    “你個婊子，你……”宋池楓麵色突變，他臉色青筋暴起，雙眼突出好像要瞪出來似的，“你怕別人不知道你家有錢嗎？你個瘋婆娘記仇，又想陷害我什麼？”
    吳茜茜皺了下眉，“你嘴巴放幹淨點。”
    “這錢來得不正當，你還回去吧！”
    忍氣吞聲了那麼多年，阿娟這半年更是如同在地獄中度過一般。
    自從他辭職後，就一直沒找工作，沒事的時候就打電話，聽語氣好像是在威脅著誰。之後幾個月，他以前在長靈殯葬公司的同事拖著箱子來家裏看他，來了就將行李箱留在這兒了。幾周前他高價買了一張展覽的票，之後他從展會回家，哭著告訴阿娟自己在展會上看見了女兒的屍體。
    據長靈殯葬公司的員工張峰的陳述，這箱錢，是長蒙生物科技有限公司的總經理遲葉讓他帶給宋池楓的。
    “遲葉為什麼要給你錢？”
    傳喚證麵前，宋池楓也隻能來警局接受審訊。
    “他們害死了我女兒，這是封口費。”
    “你為什麼要去參加展會？”
    “偶爾有些閑情逸致，去參加展覽或參觀博物館不是很正常嗎？”
    “你為什麼說是他們害死你女兒？”
    宋池楓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你們警察沒能力，不代表我不行。我在他的辦公室裏，發現了我女兒的照片。沒想到他看起來斯斯文文的，結果就是個禽獸不如的東西。當時他非常愧疚，向我道歉，他自己承認了。”
    顧昊問他，“你知道了他的秘密，如你所言，既然他是手上有人命的人，怎麼還會被你威脅？”
    “我當然沒有當場威脅他，我裝得很窩囊，隻知道哭，他看見我那樣，就承諾給我一筆錢，讓我和我老婆再生一個。後來我辭職以後，給他發了一條短信，我威脅他如果他不兌現承諾或者想害我，那條我備份在一個朋友那兒的錄音就會被給警方，他就完蛋了。”
    這個人看起來非常有心機，甚至為了錢，可以狠心到連親生女兒的命都能拿來做交易。
    “你去展覽的真正目的是什麼？”
    “拿到了錢，我也算得到了補償，他殺了人，就應該付出代價。我怎麼可能放過殺我女兒的凶手。”
    江景問他，“那條錄音，現在在哪兒，是否能提供給警方作為證據。”
    “我可以提供，但我沒罪，你們沒必要像罪犯一樣關押我。”
    等他們從審訊室出來，顧昊問江景，“感覺怎麼樣？”
    “邏輯上說得過去。”
    “然後呢？”
    江景搖頭，“總覺得哪兒有些不對。”
    顧昊說道：“掐頭去尾地說，當然不對，況且他這次異常冷靜，一定做好了準備。”
    “為什麼這麼說？”
    “半生不熟的辦案程序和法律知識，以他對相關法律的了解，應該知道小孩失蹤後可以直接報案的這條規定，可他沒有。在剛才刻意用偶然發現照片來逃避4月1日是他親自帶走菲菲以及4月1日當天菲菲失蹤細節。而且對警方一直有抵觸情緒，否認正義。”
    或許顧昊真的不像其他領導那樣會噓寒問暖，但他會一如既往地傳授經驗和方法。
    根據宋池楓提供的證據，遲葉被鎖定為犯罪嫌疑人。經過審訊，遲葉認罪伏法。
    案件終於有了一個開頭。
    這是一個凶手的自述：
    “菲菲是我見過的最像天使的孩子，從我看見她的第一眼，我就隻有一個想法，從她身上獲得快感。之前我多次與宋池楓進行交談，他都沒有同意，直到4月1日，我們談妥了價錢，他才願意讓他女兒跟著我。後來我因為衝動，對菲菲做了錯事。我想讓她永遠保留著可愛的模樣，於是我就將她捂死了，自己將她做成了標本。之後我很害怕，宋池楓想見孩子，我一直攔著，他產生了懷疑，就去辦公室找我。我良心不安，心想可能真的蠻不住，還是將事實告訴了他，沒想到之後他竟錄音了。後來我通過請供應商幫忙代發的方式，給他現金作為封口費。菲菲在我心裏是最美的，我想讓全世界的人都看到她，讚美她，這是我對她的愛。我和展方負責人聯係，要求匿名捐贈我的作品。你們沒覺得現在的菲菲很美嗎？長存不滅。”
    4月1日，當大家都在為愚人節開玩笑整蠱時，暉北區卻發生了這樣一筆比任何玩笑都讓人難以置信的交易。
    “結案吧！”王穹說道。
    小羅彙報完後，看了一眼沉默的顧昊，隻聽他說道：“疑點太多，不能結案。”
    ”現在證據確鑿，遲葉家裏發現了作案工具，凶手對犯罪事實供認不諱，你還有什麼疑惑？”
    會議室的氛圍非常凝固，這樣的場景他們雖然都見怪不怪了，但沒人敢做和事佬。
    顧昊說道：“您隻需回答我的三個問題。第一，宋池楓如果真的出於父愛想報案，而且他從一開始就知道凶手是誰，那為什麼他不一開始就指認遲葉。第二，凶手隻承認了一具屍體，那其他4具孩子的屍體是誰捐贈的呢？第三，阿娟為什麼會知道密碼，按照遲葉的話說，他給過宋池楓兩次錢，一次是成交前，一次是菲菲的死亡被發現後，可宋池楓家裏隻有一箱錢，阿娟如果不知情，難道沒有懷疑過密碼嗎？而還有一箱錢下落不明。”
    其他人啞口無言，王穹說道：“第一，他報警後怕自己受到報複，所以尋求警方幫助。第二，他報案的目的，並非出自父愛，而是合作不愉快，阿娟的證詞中提到，他高價購買展會的票去參展指認，這並非偶然，而是早有蓄謀，他是為了借此機會再敲詐遲葉一筆，如果遲葉給了他錢，他就不會供出遲葉，你們也因為匿名捐贈，查不到真凶是誰。第三，他千算萬算，沒有算到阿娟的報複。吳茜茜告訴了阿娟事情的真相，阿娟是被他家暴的妻子，也是他朝夕相處的人，知道密碼也不是什麼難事。”
    “您破案，一直都是靠想象麼？”
    王穹氣得拍案而起，“顧昊，你注意你的態度。”
    顧昊沒有任何情緒，除了秦天，沒人能讓讓他擁有真正的喜怒哀樂，即使針鋒相對，他的內心也並沒有任何情緒起伏，他根本不會生氣，平靜地說道：“作為一名刑警，我時刻端正我自己的態度，我問心無愧。作為一名下屬，我有義務遵從領導的指示和安排，但我也有權利辯駁。您的表現告訴我，您懼怕俯瞰深淵。”
    “你別在這正義感爆棚了，沒人聽你說這些。法院對於本案的判決書下達後，屍體展案就結案了。至於其他4具屍體，你可以繼續調查。但話我也給你說清楚，你不要因此失彼，不許在無證據的情況下調用暉北分局的任何警力。”王穹的手握在門把手上，背對著他說道，“萬事小心，別輕易作死。”
    好像一切都風平浪靜了，顧昊沒有回家這些天，秦天調整好了心態。這幾天每天都會在中午和睡覺前給他打電話，雖然隻是簡短的30秒，但也像例行公事一樣，慢慢成了秦天自己的小習慣，不用任何提醒，他絕不會忘。而且他最近頻繁在社交平台更新，總發一些曖昧的文字，粉絲們都在猜想他是不是戀愛了。其他人都誤會了，那顧昊也會信的吧！
    “明天有空嗎？”
    “有。”秦天很快回複了這條信息，隻是室友而已。
    “我們約會吧！”
    “行啊！”
    不就是約會麼，就當兄弟之間吃個飯，誰怕誰啊！

    作者閑話：

    也不是全部的真相，這個案子本身沒這麼簡單哈，還有三個關鍵人物和一些疑點，希望可以給大家一些幫助吧！人物——張旭、阿娟、張峰；疑點——下落不明的那箱錢，相似的作案手法，認罪的遲葉。
    我真的是個瘋子我看，被自己蠢哭了，本來是定時，結果點了直接發布，我的天啦！我也不知道說啥了，周末愉快吧各位，我繼續碼字了。嗚嗚嗚嗚嗚嗚嗚～
    其實很早也寫過類似的劇情，但是當時沒有這麼詳細描述過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