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下午三人都和孩子們泡在一起，陪他們玩遊戲、唱歌，孩子們熱情歡樂洋溢了整個屋子，特別是那個白肉團子，黏向駿黏得緊，儼然成了向駿的腿部掛件，等到晚上福利院僅有的老師一個個安頓好了鬧騰的小孩睡覺，偏偏白肉團子精神亢奮，抱著向駿不撒手，為避免影響到別的孩子的睡眠，向駿別無他法地把肉團子帶回他和周錦泰住的房間裏。
    回到房間，周錦泰離這個肉團子遠遠的，靠在床上打起了遊戲。
    “你叫什麼？”想起這大半天還不知道這小東西的名字，向駿問道。
    肉團子呼著軟軟的小手在向駿臉上肆意妄為，玩的起興，咿咿呀呀半天不回答向駿的問題。
    向駿握住他的小手又問了一遍，“你叫什麼名字？回答了有糖吃哦。”向駿拿了顆糖在他麵前晃來晃去，肉團子抓啊抓，就是抓不到。
    “天禎，我叫天禎。”
    “是這個真嗎？”向駿在他的小手上一筆一劃慢慢寫了個“真”字。
    肉團子思考了一會兒，像個小大人兒一樣雙手抱胸故作沉思地搖了搖頭，用最稚嫩的嗓音說：“院長爺爺說禎是吉祥的意思。”
    向駿立馬反應過來，天禎，“名字真好聽。”他笑著摸了摸天禎毛茸茸的小腦袋。
    “糖。”天禎又揮舞著邪惡的小爪子，伸手要搶向駿掌心的糖。
    向駿察覺到他的意圖，收起手掌把糖藏了起來，“刷完牙不可以再吃糖了，先放在哥哥這兒，明天給你，好不好？”
    出乎意料的小團子沒有使小性子，反而賊溜溜地探著小腦袋在向駿臉頰啾了一口，事成之後捂著嘴咯咯咯笑個不停。
    向駿輕輕刮了下天禎的小鼻子：“小東西樂嗬啥呢。”
    “哥哥你長得真好看。”
    小東西的嘴像抹了蜜，向駿笑道：“你啊，是白天糖吃多了，嘴甜。”
    “哥，我困了。”周錦泰突然道，言下之意能不能趕緊把著煩人的小混蛋弄走，光明正大揩向駿油不說還得了便宜賣乖。
    “天禎，你想睡覺了嗎？”向駿低頭問懷裏的肉團子。
    天禎仰頭看著向駿，銅鈴般的大眼裏閃爍著熠熠星光，“不困。”他把自己的小腦袋搖的同撥浪鼓似的。
    “那你先休息，我帶他出去溜溜，一會兒就回來。”向駿把天禎抱緊了些站了起來，轉頭對仰躺在床上的周錦泰說。
    不應該先把這勾人的小王八送回去睡覺然後回來嗎，向駿的反應與周錦泰的料想頗為偏差，他嘴唇抿成一條直線，在向駿看不見的地方死瞪著天禎，咬牙切齒地舉起拳頭佯裝要揍這個小東西。
    沒想到這個小玩意兒非但不害怕，還故意搞怪對周錦泰擠眉弄眼吐舌頭，結果又收到了周錦泰警告的瞪眼。天禎眼睛咕嚕一轉，捧著向駿的下巴，照著他的臉就是密密麻麻幾個親親。
    周錦泰瞳孔又隨著憤怒擴大了些，你等著，他對著小玩意兒的方向無聲的齜牙咧嘴。
    市郊偏地的晚間不免涼意襲人，向駿把天禎圈緊了些，“你這小東西精神還挺好。”向駿打趣道。
    天禎不以為意地咂了咂嘴，指著已經完全拉上了簾兒的夜幕，“星星！”他歡快道。
    向駿抱著他坐到了花園裏的石凳上，順著天禎指的方向望去，所見之處星漢燦爛，他柔聲道，天禎喜歡星星啊。
    天禎回他，亮晶晶的，好看。
    “天禎喜歡亮晶晶的東西？”
    “喜歡，哥哥你的眼睛也亮晶晶，天禎也很喜歡。”
    天禎尚幼的臉龐和幹淨的嗓音毫無質疑地觸到了向駿的軟處，“天禎的眼睛也亮晶晶，像星星一樣。”
    “是嗎，嘿嘿。”天禎傻乎乎的笑出聲，“哥哥給我講故事吧，我很久沒有睡前故事了。”
    “嗯，”向駿說：“猴媽媽生了兩個猴子，但是她喜歡小猴子而不喜歡大猴子……”
    “為什麼呢。”天禎仰起頭問他，疑惑地撲閃著逆天長睫。
    向駿一時愣住了接不上話，這問題他屬實沒思考過。
    見向駿不回答，天禎又自顧自道：“是因為他長得像猴爸爸嗎？”
    他為什麼會這麼想呢……向駿皺眉，一時無法理解天禎的腦回路。
    天禎歎了口氣，說，算了，哥哥你繼續講，我瞎說的。
    向駿停頓了一會兒，繼續接著講接下來的故事：“一天，他們正在森林裏玩的時候，一隻狼來了並向他們撲去。”
    “他們死了嗎？”天禎又問道。
    “沒有，你聽哥哥講。”向駿說：“母猴子匆忙帶著小猴子跑了，單獨留下大猴子。她跑著小猴子爬到樹上。”
    “大猴子被媽媽丟棄了。”向駿注意到天禎說這話的時候眼裏的亮晶晶黯淡了，他安慰性地揉了揉天禎小腦瓜子上的茸毛，神色柔和的緩緩敘述：“過些時候，狼慢慢地離開了。母猴從他的懷裏放下小猴子。她吃驚的發現猴寶寶已經死了。”
    向駿低頭拿下巴蹭了蹭天禎的臉，問他：“知道為什麼嗎？”
    天禎茫然搖頭，為什麼，他用糯糯聲音問向駿。
    “因為小猴子在她的懷裏被摟地太緊了。”
    “過了很長時間，她才想起去尋找那隻大猴子。大猴子藏在一個大山洞裏，他救了自己。”
    向駿輕輕顛了顛腿，“怎麼了，不高興嗎，大猴子沒死。”他發現天禎情緒低落不少。
    哥哥，這故事不好，我不喜歡。天禎緩緩說道。
    “哥哥講的不好，下次給你講的別的？”向駿捏捏他的臉，想讓他開心起來。
    “不是，哥哥講的好，是故事不好，怎麼會有媽媽不喜歡自己孩子的呢，是吧。”天禎望向向駿，他的眼裏湧淌著一汪清潭，澄澈明淨，向駿低聲說嗯。
    這個福利院的孩子個個身世不詳，被收到這兒的途徑也是各有不同，每個孩子身後或多或少都有一段故事。
    天禎的往事他不知道，但他喜歡這孩子幹淨得近乎透明的內心，他想留住這肉團子的天真。
    “哥哥……我好像有點困了……”天禎漸漸往低處走的聲音從肩處傳來，肉團子靠在他的肩上似睡非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