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公司內，向駿接到了一個電話，
    “喂，您好，您的外賣到了，請到公司門口簽收一下。”
    電話那頭傳來外賣小哥禮貌客氣的聲音。
    “我沒有訂外賣啊？”向駿疑惑，眉頭微蹙。
    “您是向駿嗎？”
    “嗯。”
    “那沒錯了，就是您的，麻煩來收一下外賣。”
    向駿一頭霧水，“哦……好的。”掛了電話，還是決定去一趟。
    “怎麼了？駿哥。”童澈看著接了電話後，滿臉困惑的向駿，問道。
    向駿：“哦，我去取個東西。”說著就用手撐著座椅的把手，站起身，朝門外走去。
    童澈不知道在找什麼東西，一會兒也沒了人影。
    休息室和化妝間在同一個屋子裏，連氤就曲著腿躺在向駿對麵的沙發上，他頭枕在沙發上，仰著頭玩手機，他盯著屏幕上顧景沛的照片，這樣還不夠，兩隻手指在屏幕上滑動，照片被放大，他仔仔細細地用視線臨摹著手機上的人兒。
    “扣扣。”休息室的門被輕輕敲響，此刻隻有連氤一人在屋裏，“進來。”門把被慢慢擰開，連氤往門口看去，顧景沛手裏提著飯，往裏走去，他環視了一圈。
    “就你一個人？”他說。
    連氤揚眉：“看來不是來找我的。”
    顧景沛沒有說話，把飯放在向駿的化妝桌上，轉身就要離去。
    連氤立馬把手機丟掉一邊，從沙發上跳起來，跑到顧景沛身後，雙手環住他的腰，額頭抵在顧景沛的背脊上。
    “顧哥。”他委屈地叫著顧景沛。
    顧景沛僵直了背，定了幾秒，就要掰開連氤的手指，連氤察覺到他的意圖，愈發用力，緊緊地抱住顧景沛。
    顧景沛歎了口氣，緩緩說道：“連氤，鬆手。”
    抵在顧景沛背後的頭拚命地搖著，“不。”他說。
    “我們不是談過了嗎？”顧景沛吸了口氣，“你怎麼還是這樣。”
    連氤聲音糯糯的：“可是你也說過了，這是我自己的事，你總不能阻止我喜歡你。”
    顧景沛使勁，一根根掰開連氤的手指，用了太大的力氣，連氤白皙的手指一片泛紅，他轉頭正對連氤，連氤還保持著埋在顧景沛後背的動作——低垂著頭，被他扒開的手無處安放，像一個丟了自己心愛玩具的小孩，渾身透著股迷茫無措。
    連氤的失落他看在眼裏，顧景沛無奈道：“我們還沒有在一起，也不會在一起，你不能總這樣摟摟抱抱。”
    “你為什麼不會喜歡我？”連氤抬眼，目光緊盯顧景沛。
    “沒有為什麼。”
    連氤看向顧景沛的視線越發咄咄逼人，他強忍著左心房傳來的刺痛感，努力平靜自己的聲線，麵無表情地發問，他迫切想證實心中所想：“因為向駿？你喜歡他。”說完，他苦澀地望向端端擺在向駿化妝桌上的飯盒。
    顧景沛抿著嘴，沉默了。
    連氤扯起一邊嘴角，冷笑了一聲，“你現在不說話，是什麼意思？”
    令連氤失望的是——他得到的還是一片死寂。
    “你說話！”連氤上前，拽著顧景沛的衣領，怒道。他現在最見不得的，就是顧景沛一聲不吭的模樣。他麵對自己，好像大多數時候，都是沉默的……
    顧景沛推開連氤，麵色慍怒：“你能不能別胡鬧！”
    顧景沛脾氣很好，周圍人鮮少見讓他生氣，麵對之前連氤的死纏爛打，他也是好言好語地勸連氤死心，而這次，連氤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顧景沛的怒意。
    “我沒有胡鬧，在你眼裏，我做什麼都是胡鬧。”連氤聲音軟下來，語氣透著無盡的悲傷。
    “你們……”休息室的門大大敞開，向駿站在門口，嗅到空氣中一絲不平凡的味道……
    向駿走到顧景沛身前，平時聽來很輕的腳步聲此刻卻異常震耳，他瞅了瞅滿臉悲傷的連氤，仔細一看眼角似乎還有點泛紅，整個人看起來委屈極了，他壓著聲音小聲問顧景沛：“怎麼回事？”
    顧景沛看了眼連氤，搖搖頭，“沒事，”頓了頓，他又說：“給你帶了飯，記得吃，我有事先去忙了。”
    沒等向駿回話，修長挺拔的身影轉身就邁出了休息室。
    連氤在原地站了會兒，轉身折回了沙發，躺了上去。
    向駿無奈地拎起剛剛從外麵收到的外賣，份量不輕，又側頭看到了桌上顧景沛帶來的午飯，今兒是什麼日子，收到這麼多飯……
    就在向駿坐在桌子前打算打開顧景沛送來的飯盒時，周錦泰來了視頻通話：“哥。”從視頻裏看，教室裏沒別人，周錦泰坐在靠窗位，椅在凳子的靠背上，陽光從窗簾縫裏透進來，打在他的臉龐上，本就膚白的周錦泰被襯得愈發白嫩。
    向駿想捏捏小孩的臉，“嗯，什麼事，吃飯了嗎？”他問。
    周錦泰：“還沒，準備吃。”
    向駿：“哦，我也是，正準備吃”
    周錦泰微不可見地直了直身子，問道：“你吃的什麼？”
    向駿把顧景沛送來的盒飯打開，端起來送到屏幕前，給周錦泰看。
    “有羊肉、青菜、茄子、蝦仁……”向駿看著飯裏豐富的菜品，一一盤點。
    向駿每報一個菜名，周錦泰的眉毛便愈緊蹙一分，他明明記得自己沒點這些菜。
    “哦，我今天還收到一份外賣，不知道誰買的，可能是填錯信息了。”向駿放下飯盒，對周錦泰說。
    “沒錯。”周錦泰說。
    向駿沒反應過來，“啊？”他疑惑道。
    周錦泰定定道：“我說，沒送錯。”
    向駿有點詫異：“你給我買的？”
    “嗯。”
    向駿打開被他擱在一邊的外賣，袋子裏裝了好幾個打包盒，向駿一一擺上桌，打開蓋子，頓時香氣撲鼻，“看起來很好吃。”他說，“謝謝我們周錦泰小朋友，哥太感動了。”
    周錦泰臉頰發燙，吞吞道：“我…吃飯…去了……掛了。”下一秒就掛了視頻。
    掛了電話，休息室內立馬沒了聲音，連氤背對著向駿側著身子躺在沙發上，也不知是在睡覺還是在做什麼。
    “你吃飯了嗎？”向駿試著問他。
    但是沒有得到回應。
    “我這裏多了一份飯，你吃嗎？”向駿繼續道。
    出乎向駿的意料，連氤聞言從沙發上挺了個身，站了起來，走到向駿麵前，指著顧景沛帶來的那份飯說：“我要吃這份。”
    “行啊。”向駿笑著說。
    連氤抱著盒飯就跑到自己桌子邊，拉開凳子坐下，大口往嘴裏塞飯，其間向駿還聽到他被嗆著的咳嗽聲，“慢點吃，都是你一個人的。”向駿放下手裏的筷子，推給他一瓶礦泉水，連氤遲疑，睨了他一眼，米飯卡在喉嚨下不去，他實在是難受，做了半天心理鬥爭才接過向駿的水，瓶蓋被向駿已經擰鬆了，他就著瓶嘴咕嚕咕嚕往肚子裏灌水。
    向駿發現連氤的眼眶紅紅的，時不時還傳來吸鼻子的聲音。
    “多大了，還哭鼻子呢。”向駿和連氤的桌子間隻隔了一個化妝鏡，他能清楚地看到連氤彌漫著霧氣的雙眸。
    連氤聲音沙啞地說道：“誰哭了！誰哭了！”他又拚命往嘴裏塞了一大口飯，嘴裏被填得滿滿當當。眼眶終於盛不住眼裏的水汽，凝結成晶瑩的露珠順著臉頰滾落下來，哭得一邊抽搐一邊還使勁嚼著嘴裏的飯，模樣狼狽又可憐。
    “對啊，也不知道是誰哭得直抽抽。”向駿抽出幾張紙巾遞給他，連氤別過頭，不接受向駿遞給他的紙。用手胡亂抹了一把臉——早上拍攝畫報時化的妝被呼嚕成了大花臉，向駿把紙放在了連氤那邊的桌上，看他是又可憐又好笑。
    “你……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連氤抽著鼻子，磕磕絆絆地說，氣勢弱了不少。
    “有嗎？”向駿聳肩。
    “不準……笑，”連氤哽咽。
    “不笑不笑，這飯這麼好吃？你都吃哭了。”向駿逗他。
    “我再說一遍，我，沒哭！”說沒哭的某人正不停地用手背抹眼淚，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顆顆滾落，散落一地，“飯，好吃，”連氤重重道。
    向駿看著他鼓得高高的腮幫子，真怕他一口飯咽不下去，嗆著了，勸道：“我知道好吃了，你慢點成嗎？我像是要和你搶飯的人？”
    連氤嘴裏包著飯，皺著眉，神情委屈，聽了向駿的話，他護住了麵前的盒飯，生怕一不小心被搶走了似的，對著向駿重重地點了點頭。
    “……”向駿扒拉了幾口周錦泰給他點的外賣，眯著眼睛嘴角上揚，一副很享受的作態。
    “你喜歡顧景沛？”向駿問他。
    連氤悶悶的應了聲嗯。
    向駿想起剛才明顯臉色不太好的顧景沛，若有所思。
    “你喜歡他嗎？”連氤飲了口水，咽下嘴裏的飯，啞著聲音問道。
    “我上次不是說過了？”向駿答。
    “不是那種喜歡，是想要一直在一起的喜歡，是那種看見他對別人好你就會不舒服，想獨占他的那種感覺，想親他，抱他，一直黏著他，你有想過嗎？”
    連氤還未完全脫去稚氣的臉說出這些話，讓向駿覺得有點詫異，“小屁孩懂得還不少。”
    “我在問你問題，你回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