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駿站叉著腰站在原地，胸膛一起一伏，待平靜下來他重新擦幹淨茶幾，坐在周錦泰旁邊給他的傷口消毒。
    “嘶……”向駿動作不輕，疼得周錦泰倒抽涼氣。
    “你不說也沒關係。”向駿盡量放輕動作，將蘸了消毒水的棉簽均勻點塗在傷口上。
    “現在開始咱倆都別說話，等你什麼時候想說了咱們再交流。”向駿麵色平靜，沒有波瀾，周錦泰感覺不到他的情緒。
    臉上的傷消毒後向駿又注意到周錦泰身上露出來的皮膚被蚊子咬了出的一個個小紅包，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從電視下麵的櫃子裏翻出一小瓶花露水，仔細塗在蚊蟲叮咬處。
    周錦泰頓時感覺神清氣爽，向駿給他臉消毒時他脖子就在發癢，向駿臉色不太好，全程冷著臉不說話，他不敢亂動。
    現在止癢了他又覺得氣氛過於安寂……
    “我自己來。”向駿正蹲下給周錦泰塗腳踝，周錦泰條件反射地躲開，局促地說。
    向駿沒有理會，單手握住周錦泰的腳踝，另一隻手繼續塗花露水。
    清理完，周錦泰連一個音節都沒從向駿嘴裏聽見，就眼看著他提著醫藥箱長腿一邁回房了。
    敲響向駿的房門已經是一個多小時以後了——“哥？我做飯了……”屋裏的人還是沒反應。
    “你吃點吧，哥……”周錦泰語氣弱弱的。
    “哥……”
    “你還沒吃飯，吃點好嗎。”
    周錦泰又敲了敲門，咬咬牙說道：“我……給你講今天的事。”
    臥室門開了，向駿的臉立馬出現在周錦泰眼前。
    “哥……”
    “坐著說。”向駿邁到客廳桌子前，拉開一個椅子坐下。
    周錦泰往向駿碗裏夾了一塊牛柳，“你先吃點飯。”
    “說事。”向駿睨了眼周錦泰。
    周錦泰還在給向駿夾菜的手尷尬的滯在空中，他訕訕地放下筷子。
    周錦泰揉了揉鼻子，開口說：“今天我出門去散散步，走著走著就繞到學校外麵的胡同口了，結果突然聽到有人叫我名字，我一看覺得臉熟，好像在班裏見過她，但就是想不起來是誰，打算不理她。”
    “結果她又叫我，很焦急的樣子。”
    “我被叫得煩就去看了看——她被外校的小混混給堵了，抓著我的手叫我幫幫她。”
    “女同學？”向駿問。
    “嗯……”
    “不止一個小混混？”向駿俊眉微蹙。
    周錦泰的語氣更弱了：“三個……”
    向駿嘴角挑起一抹譏諷：“所以在對麵人數是你三倍的情況下，你沒掉頭就跑而是決定留下來雞蛋碰石頭，即使被打成這個熊樣還是選擇英雄救美？”向駿低頭把玩著手指，骨節發出”嘎嘎“的聲響。
    “他們沒有一起上……就其中一個和我打……我不是單方麵被打，他傷得也不輕。”
    向駿譏笑出聲：“我是不是該誇你兩句？你可真是出息。”
    周錦泰試圖扯開話題：“吃飯吧哥。”
    向駿覺得周錦泰話題轉移的實在是很生硬，挑眉問道：“交代完了？”
    周錦泰不解。
    “行，那我問你。”向駿的雙手交叉擺在桌上，盯著周錦泰：“為什麼不回家？覺得不好意思？還是覺得窘迫？”
    向駿的話正中周錦泰下懷，他下意識的收緊腿。周錦泰直覺向駿投來的視線火熱滾燙，能穿透他的大腦，剝開他的神經，滲透他的細胞，最後解讀他的想法。
    “也是，今天你不回來，明天我就要開始工作，周叔和我媽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向駿抬眼，“所以，你做了什麼，也沒誰知道，更沒誰管得了你是嗎？”
    周錦泰緊握雙手，“不是。”他是不好意思回家，他不想向駿看到他的窘迫，但向駿後麵說的他一點也沒想過。
    “接下來的幾天我也顧不上你，但是我每天會回來，打架鬥毆、夜不歸宿這種事被我發現一次就夠了，晚上開著車子出去找你我也不想發生第二次。”
    向駿表情嚴肅，語氣沒有溫度。本來很委屈的周錦泰從向駿話裏捕捉到那句”但是我每天會回來“霎時間雙眼放光，他從向駿對麵的椅子上起身，又拉開向駿旁邊的椅子坐下，抓著向駿的胳膊確認：“你每天都回來？”
    “嚴肅點，”向駿撥開小孩的手——周錦泰手勁兒不小，抓得他生疼。
    “對，我每天都回來，所以趁早打消幹壞事的念頭。”
    周錦泰感覺全身的血液都複蘇了，心裏竊喜，他拿過自己的碗筷，又胡亂給向駿夾了一通，“哥，現在可以吃飯了吧，你多吃點。”
    向駿才後覺自己還沒吃飯，雖然理解不了小孩為啥突然情緒變好——暫時也懶得想這些，吃飯吧。

    作者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