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六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512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他反射性地畫了個高級防禦符,抬手就要丟給他,這才發現自己離他實在太遠了。他處在一座小山的山頂上,一方麵不可一世地俯視地麵,一方麵又不得不仰視半空。
這時,一隻鷹滑翔著朝他俯衝來,倘若它們真的進化出了智力,那就應該找到了竅門——不拿劍的、不拿筆的、不拿槍炮的,就等於好欺負的,換言之,它們最心滿意足的攻擊目標就是——手無寸鐵的治療師。
顯然,周成澤沒有劍、沒有筆、沒有槍和炮,推著一個它們認不出來的兩輪怪物,搖搖欲墜地站在夜風掠過的山頂。而且他外麵也沒有一層討厭的厚罩子。
真可謂送上門的肥肉。
所以這鷹衝過來的時候,沒有一點猶豫,高高在上的小眼睛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周成澤隻斜睨了它一眼,不慌不忙地支好自行車,抬頭見它距離自己已經不足十米。他衝著那牙尖嘴利的小東西一笑,還有不足五米。他脖子上的十字架閃出一道光,靈體已近在眼前。
小小的十字架忽然從脖頸飛到他手中,在一個瞬間伸長、變大,於是那可憐的鷹,竟然直直地被不講理的十字架捅了出去。它一下子傻眼了,身為空中的小霸王,哪裏體會過被一根棍子捅出去的屈辱,竟暈頭轉向地放棄了這好欺負的肥肉,向其他方向滑去。
這失策的鷹怎麼也想不到,好欺負的治療師身上流著的血,和那個一把火把自己同伴從地麵燒到天空的法師一脈相承——雖然隻是名義上的。
周成澤沒再跟它計較下去,論攻擊力他本就不及進攻職業,況且作為一個進了戰場的治療師,最關注的自然是自己的傷患。他很自然地把周滄歸為己有,於是打開治療師內部的通訊網,連接著每一個人宣誓時的標記,二話不說直接興師問罪道:
“喂?沒人看見頭頂小夜燈旁邊飛著的魔導法師嗎,怎麼沒人給他防禦層,誰離得近,給一個啊!”
幾秒種後,一道綠色的光芒像射出的箭一般衝向夜空,目標直指周滄。周成澤滿意地看著,看著他跨上筆,一眨眼的功夫衝進夜燈裏,原先的位置隻剩一個似有若無的虛影,辛苦飛來的防禦符撲了個空,倏地消失了。
周成澤:……
他瘋了嗎?!周成澤在內心咆哮,一個連防禦層都沒有的魔導法師,就敢衝進密密麻麻的鷹隼大籠子,那麼大個人,他是真嫌那些不長眼的畜生抓不到他?還是咬不到他?
平靜的治療師又被這個不省心的長輩撩起了重重怒火。
他低聲罵了幾句,卻又忽然閉了嘴,緊緊盯著飛得毫無章法的周滄。這是他第一次,第一次看到傳說中的英雄跨入戰場,離天瀚海在他手中仿佛不是一杆筆,而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指南不走北,指西不打東。
他看到他貼著兩隻狂暴的靈體劃過,略一側身,一團火焰猛得從他身邊躥了起來;又見他連緩衝都省去了的急刹,毫不猶豫地拉升筆杆,整個人在空中畫了半個圓,倒掛著向下又放了一把大火……
他看到他躬身貼緊筆杆,卻仍是躲閃不及,被一隻鷹爪抓傷了後背,而他則是借著這個機會往它身上扔了一個爆破符;又看見他搶不過霸道的靈體,沒能趕在爆炸之前再飛遠一些,明顯得被氣浪推了個恍惚……
最後,猝不及防又像是意料之中的,整個小夜燈像是短路複又接上超大電流一般,轟的一聲炸開了。
他渾渾噩噩地看著這一切,才隻有幾秒鍾而已,周滄竟然做了這麼多,傷了這麼多。火光映著將亮未亮的天,在這片轟轟烈烈的爆炸聲中,他忽然想起了曆史書上對他的描述:
行跡詭譎,場麵華麗。
凡是看到這一幕的人,無不被這一連環的操作震驚得一愣,一時間驚為天人。
可神殿何時有了這樣一號人物?
“我說,你們覺不覺得他的風格,很像一個人?”治療師的通訊網忽然響起一個聲音,一石激起千層浪。
“有、有點?”
“我有一個大膽的猜想。”
“我曆史學得不好,但我和你們想法一樣。”
“像像像……大統領?”
一時大家嘰嘰喳喳。大統領這三個字已經成了一種符號,代替了周滄的名字。就像人們提到千古一帝,脫口而出的是秦始皇這個名號,而非嬴政這個名字一樣。
“像像像,像個屁。”周成澤一聽到大統領三個字,立刻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兔子,好像自家後院埋了一千年的傳家寶被人褻瀆了似的,急得他欲蓋彌彰地有說道:“離得近的趕緊給治療,看他都傷成什麼樣了!”
哦,這掃興的二世祖。看到了嗎,當學生的時候太優秀,拿到了工作證就開始禍害其他人了,盡管他私下不這樣。
眾人在心裏默默計劃了新的孩子教育計劃。
一時間,又有好幾道綠色光芒向他飛去,吃了第一回的虧,這次的符咒分散在治療師們預測的他的飛行路線上,總有一個能給他撞上。但可惜的是,他們又失策了,這人不按正常的方式飛行。
他拖著一身的血汙,不知道又要飛到哪裏,又要幹什麼去。
周滄麵色陰沉地問:“為什麼不在一開始起飛的就給他防禦層?”
“攆不上啊……”一個聲音委屈地說。
“那他總要有停下來的間隙吧?他不能一直飛一直打吧?怎麼還是沒人給他加一層呢?!”他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氣。
通訊網安靜了幾秒,沒人想去觸治療之王的黴頭,最終還是有人接過了話:“其他時候我們沒看見他。”
周成澤心裏一震。
是啊,這可是周滄啊,一向以離群著名的大統領啊,他的行跡詭譎絕不僅是攻擊路線的出人意料,還有他上了戰場就消失的尿性啊。
其他治療師也察覺到了。“我覺得這樣子更像那個人了!”
他毫無耐心地切斷了自己的通訊網。
周滄擦了擦嘴角的血,舊傷在身,他很難保持最好的狀態,反應速度急速下降,乃至躲不過很多原本不值一提的襲擊。新傷舊傷的血一並沾染了衣襟,他無比慶幸衣袍的寬大,能被風高高吹起,不至於被凝結的血液粘在身上。
這不行,他還得繼續,他還要聚集靈體過來,希望槍炮連隊和長劍劍士能察覺出他的意圖。
他捂著心口狠狠咳了兩聲,忽然一道符咒附在了自己身上,淡淡的清涼感從腳底直衝頭頂,比在鄧明沙家裏的那個感覺更加舒適。他抬眼,一層淡淡的防禦罩在他麵前展開,包裹住了這虛弱的魔導法師。
他向下看去,一眼便看到了手持法杖的大祭司喬段,朝他揚了揚法杖。
結界修補完成!
他瞬間像被打了強心劑一般,瞬間舒了口氣。結界修補完成,意味著不會再有新的靈體衝破結界而來,就算效率再低,一個一個殺,總還是殺得完的。
可周成澤的心情顯然沒有那麼好。他不知道訓練場的整體情況,也懶得分出心神再去觀察和猜測,他現在眼裏隻有周滄,和他身邊展開的防禦層。
他拎著從負傷不能再上場的法師手裏借來的騎行筆,不忿地想喬段這廝竟然趕在他前麵給出了治療,盡管對周滄來說是件好事。
但他就是不爽。大祭司又怎樣,那也不能在周滄麵前搶了他治療之王的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