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露，你能聚集飛禽類的靈體嗎？”周滄淡淡地問道。
    等了半晌，才聽到回答：“你想幹什麼？”話音剛落又緊接到：“很危險的，你不要這樣做，它們不同於地麵靈體，它們可以很快地飛過來傷害你。”
    他呼出一口氣，安慰道：“沒事，不會有事的，你引導它們盤旋就可以了，不要管其他飛來的靈體。”
    說罷，又像是安慰自己一樣：“要相信地麵的戰士，他們可以的。”
    寒露猶豫半晌，終於說：“你去吧。”
    幾秒種後，他謹慎地從隱蔽點飛出來，貼著樹梢翻過半座山，一個黑乎乎的影子在山間若隱若現，不仔細看的話，甚至會以為是搖曳火光下的幻影。
    他站在訓練場靠北的山頂，因為符咒和結界漏洞在南，他若是站在南邊簡直是一座活靶子。山頂的風沒有阻擋，全數招呼在他身上，他注視著整個訓練場，仿佛穿過久遠的時空，看到一代代神殿人竭盡全力地戰鬥。
    就像他們當年一樣。
    “寒露。”他沉靜地開口，像任何普通人喚她名字一樣，可不諳人間事的精靈仍能從中捕捉到屬於大統領氣勢。
    她從筆杆中幻原形飛出，僅有巴掌大小，周身環繞著淡淡的柔光。她升高數米，在天空中輕柔地轉了幾個圈，像在跳一種古老而神秘的舞蹈，小小的翅膀撲閃撲閃。
    ‘沒子彈了！’隱在半山腰的何落汀一摸兜，暗叫不好。他才剛入隊不久，甚至還未完全入職，因為還沒有拿到神殿的畢業證。因此他實戰經驗極度匱乏，用魏沾的話說，他還沒有養成出門帶夠火藥庫的習慣。
    原以為隻是大半夜被拉來打掃戰場、清理屍體，誰能想到又打起來了呢？看著滿天飛的尖牙利嘴，他欲哭無淚，緊緊靠著山道邊的石壁，一點點往山下挪去，隻希望能找到一個山洞先躲上一躲。
    “嘶……”一隻鷹的翅膀飛速掠過他的頭頂，他心虛地彎腿躲了過去。
    ‘我怎麼這麼像偷了火種被罰在山崖的普羅米修斯？’滿腦文化的優等生這麼想著，又趕緊在心裏呸呸呸。
    ‘真不吉利，呸，烏鴉嘴。’他腹誹。‘不要來覬覦我的內髒！’可惜天不遂人願，倒黴的他喝涼水都塞牙。他才剛呸完，就見一隻鷹呼扇著大翅膀朝他飛來。不用懷疑，這次不會再好運地掠過他的頭頂了，因為他清楚地看到那金剛鑽般的喙正瞄準自己的心髒。
    “啊！隊長！”
    慌亂之下，他不顧一切地撒腿往山上跑，盡管他知道，站得越高，死得越快，但他的隊長就在他上麵不遠處，他能分辨出那種撕裂一切的炮火出自誰手。
    “隊長救命啊，隊長！”
    他扯開嗓子喊，撒開腿往上狂奔。
    若這時問他什麼是第一生產力，政治滿分的何落汀一定會告訴你，是恐懼。這緊卡著年齡和體質進入槍炮連隊的少年，硬是跑出了短劍劍士的速度。
    但地上跑的終究快不過天上飛的，他把吃屎……哦不，吃奶的力氣都跑出來了，還是沒能躲過越來越近的鷹嘴。
    “隊長！魏隊！魏隊！”他遠遠的看見了那個瀟灑的背影，恨不得把嗓子都叫出來。
    “隊長，救我！”
    喊完，他急切地向後扭扭頭，驚悚地發現了一張巨大的鷹臉，當即一軟，踉踉蹌蹌地趴到了地上。他不敢猶豫，好像忘了剛才的害怕，倒地瞬間順勢朝一側滾了兩圈。
    再起身，他倒地的地方赫然出現幾顆碎石子，石子上方，是一隻尖利的鷹爪，爪子仍扣住地麵不肯放開。他頓時汗毛倒立，冷汗不由分說地滲了下來。
    要是他再慢一點，再慢一點……他不敢想象鋼釘一般的爪子釘進自己的身體裏會怎樣，會不會一爪子把心肝脾肺腎全部攪碎。
    他手撐地麵，全身肌肉緊繃，企圖用這種靜止的方式讓對方認為自己已經死了。但很顯然，鷹不是熊。它的小眼睛往這邊一瞟，爪子漸漸鬆開了地麵，眼看就要撲過來。
    半山腰不易被發覺，因此沒有一個治療師為他展開一張擋下致命一擊的防禦層。
    兩相對視，何落汀想起隊長說過，要麼有實力，要麼有氣勢，倘若很不幸兩者都沒有的話，那就有逃跑的速度吧。
    隻頓了一瞬，他雙手雙腿忽然發力，從地上彈起來，巧妙地掌握了逃跑的先機，不管不顧地往前方跑去。剛跑了幾步，猝不及防地聽見幾聲槍響，他身後瞬間沒了淩厲的動靜。
    抬眼望去，他的隊長不鹹不淡地轉回去，扛起重炮又開始轟炸。
    “我沒讓你來這兒吧？誰喊你來的？”他語氣似有責備。
    何落汀懵懵地答道：“大祭司的助理，他說你在這裏。”
    魏沾不悅：“我就讓他叫幾個人，這蠢蛋，還就偏偏挑上了你。”頓了頓，又說：“子彈不夠了吧？”
    “嗯。”他聲音很低，就怕這火爆的隊長再衝他發火。
    魏沾空出左手，從兜裏摸出兩盒子彈丟給他：“我拿重炮，用不著這個，裝好了過來幫忙。”
    “是！”
    接過子彈，他掏出自己的槍熟練地換上。再一抬頭，卻發現頭頂的鷹隼不太正常地盤旋，然後一個個的朝北飛去。
    他往那邊看去，隱隱約約的，看到山頂站著一個人，他把眼鏡往上推了推，眯著眼睛，看到他似乎拿著一根騎行筆。
    ‘魔導法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