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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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不會突然死了吧?”蕭水長聞著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總覺得死神的鐮刀就懸在那人的脖子邊。
鄧明沙找了幹淨衣服放在他枕邊,一邊為他搭上薄毯子,一邊回答:“傷得不重,主要還是外傷,又或者是我學藝不精查不出來,但應該沒有生命危險。”
蕭水長這才又低下頭擺弄從人家手裏順來的騎行古筆。在隊長給人治療的時候,他已經動作迅速地將筆杆清理了一遍,尤其是奶色月牙的地方,沒有了汙漬的遮擋,圓潤得幾乎要反光。直覺告訴他,這不是一杆假貨。
可如果是真的離天瀚海,那也流傳了近千年了,總不會沒有一點風聲吧?他又想起曆史課本上那幅曆史久遠的離天瀚海全圖,連神殿都找不出一幅更新點的圖片來,離天瀚海,周滄之後真的有存在過嗎?
端詳了半晌,他放下古筆,說道:“隊長,去神殿吧,別遲了演練。”
抬頭一看,原本在床邊的鄧明沙已經套上了挺拔的外套,正從衣櫃裏拎出褲子和鞋,儼然是比副隊長更有時間觀念一些。
神、殿嗎?昏迷中的人動了動手指,幾不可見地蹙起眉來。演練?他們要演練?決戰逐漸發展成拉鋸戰,原計劃一周解決的局麵前前後後拖了一個月,神殿想幹什麼?
不對,聽那兩人的意思,此地應該離神殿不遠,但自己不是應該在蒼顏山作戰嗎?神殿,就算一路低空騎回去,也得要一天的時間。
聞著空氣中自然的花香味,他敏銳地發現昏迷後的一絲不對勁。
不過,止血咒倒是很舒爽,它不知為何帶有清涼的薄荷效果,不僅止血,還能清神。
‘是神殿的人?’他想,‘再等等吧,那兩位似乎有要緊事得趕去神殿,不麻煩照顧了。’
也不知多久,沒有在戰場上享受過普通士兵接受治療的待遇了。他回味道。但這也不能怪治療師,戰亂之中,滿腔熱血的年輕人都喜歡進攻型職業,治療師本就不多,無論怎麼從瘸子裏挑將軍,也挑不出一個能跟得上他進攻節奏的人來,空中配合的進攻與防禦,對他來說真是美夢一場。
等到空氣寂靜得能滲出水來的時候,周滄才緩緩睜開雙眼——開眼便是一個陌生的世界。
目光環繞屋子一圈,找到了他的離天瀚海,然後才掃視起身邊來。他撐著柔軟的床,拉上窗簾的窗戶並沒有透過多少陽光進來,順手一摸,摸到了一疊衣物。他往後靠了靠倚在床頭,一把將衣物撈了過來,展開發現是一件魔導法師樣式的衣服,長衣袍能一直擋到膝蓋的位置,暗色麵料上的繡紋從袖口延伸到肩膀。
周滄看著自己大於等於破布的衣服,又比較了兩種麵料的舒適程度,終於磨嘰地換下自己身上已經穿出味道的那一身。
他茫然地坐在床邊,眼前的各種令人眼花繚亂的設施無一不在叫囂著時代的距離感。他剛聽到了什麼?神殿,對,祭司神殿還在——即使這間屋子的豪華程度完全不亞於他記憶中的神殿,但那個地方,曾經他宣誓守護的地方,至少還是存在的。
幾乎不需要什麼思想建設,他這獨來獨往的光棍很快接受了這個現實,隻要神殿還在,身處何方有什麼區別?一樣的無牽無掛。
他起身拿過靠在牆邊的離天瀚海,被擦拭得幾乎要反光的筆杆使他產生了淡淡的陌生感,使用這杆筆已經二十多年,大大小小的戰役從洛河打到中原,離天瀚海在他眼中日複一日的沾滿血汙。
“你說,你有沒有想起第一次見到我的樣子?”他自嘲著對筆說道,“那時候你也是這般的嶄新,而我也隻是一個剛會走路的小男孩,世界是陌生的,你也是陌生的。你說,像不像?”
半晌無聲,騎行古筆不會回答他沒頭沒腦的一句話,但筆端的月牙,倒是很給麵子地閃爍了一下,可也隻有那麼一下。
“累了吧,睡會兒,不用管我。”他似是對那月牙說話,“所以,我們是沒有死了?神殿安在,最終,仍是我們勝利了。”說罷他走到窗邊,撚起窗簾的一個小邊,做賊一樣朝外麵探去,發現人還是人,樹還是樹,並無不妥。
身處二樓的他視野要開闊些,遠遠看見一個小孩子艱難地騎上一杆粗製的筆,搖搖晃晃向前飛了幾米,再不負眾望地摔了下來,所幸不是臉先著的地。
低空飛行,是魔導法師最基礎、也最考驗操作的一項,因為低空環境的複雜程度遠遠大於高空,無論是地形起伏、埋伏布置或是遠近攻擊的突襲。他心裏頭那點兒沉甸甸的回憶已經被離天瀚海分擔了一部分去,此時是再也沒有心思懷舊的了,倒是立刻反應過來,在這個時代,騎行仍舊是符合常理的一件事。
他轉身離開屋子,臨走前還不忘把自己破破爛爛的衣服疊了整齊,然後無師自通地站在全身鏡前擺弄了一番,才帶著古筆離開這幢豪華的小別墅。
後院的花香直接飄到了前院,氤氳在空氣中,有說不出的清新。而他對著鏡子立起來的衣領,也在微風中左右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