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呸，這東西是人吃的嗎？”殷月鳴一口吐掉嘴裏的包子，眉頭皺得跟打結一樣，“掌櫃的，你這是打量著我好欺負，拿這種東西來忽悠人是吧。”
    掌櫃的正在櫃台撥著算盤，聞言立馬小跑步過來，滿臉堆笑道：“公子，這包子是我婆娘今早現做的，絕不會有問題……”
    “那你的意思是，我在騙人？”
    “沒，小人當然不是這個意思，隻是，”掌櫃的看了眼蘇木，小聲道，“我看這位公子吃得挺好的，是不是這包子不合您口胃，不行的話，我讓婆娘重新給您烙張餅行嗎？”
    殷月鳴瞟了眼被他扔到地上的包子，再瞅了一眼蘇木，後者正麵無表情地啃著手中的酸菜包，沒有半點異樣。
    他眯了眯眼，皮笑肉不笑：“姓蘇的，這種給豬吃的東西，你也吃得下去？”
    蘇木麵不改色：“還好啊，酸菜是今年入冬醃製的，口感清脆，也沒有四公子說得那麼難以下咽。”
    殷月鳴嗤笑一聲：“也是，這種東西你都吃慣了，自然覺得是美味佳肴。”
    蘇木默不作聲，埋頭喝完了一碗清粥外加兩個包子以後，又跟掌櫃的要了五個包子，用油紙包裹好，隨身攜帶著。
    殷月鳴看不慣他這副小家子氣的樣子，猛踹了一腳凳子，三步並作兩步出了客棧，在街上溜了一圈，選了一家最大的酒樓，進去點了一桌小吃點心，泡上一壺上好的茶水，邊吃邊打量這墨城的風景。
    蘇木牽著明月，儼然下人似的等在樓下。
    殷月鳴居高臨下地打量他，越看越覺得心裏有股氣堵得慌，不撒出來不舒服，遂高聲叫道：“姐夫，上來呀，這的東西味道還不錯，我可是給你留了幾樣特別精致的。”
    “不用，我吃飽了。”
    “別呀，我可是真心實意邀請你的，也算是為早上的事跟你道個歉。”
    “不用，我已經忘了，四公子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那就上來坐坐，日頭這麼毒，小心曬黑了。”
    “不用，黑點更健康。”
    他這哪裏是忘了，分明是還記恨在心。
    殷月鳴暗自磨牙，捏著茶杯的手簡直想直接扔下去，最好砸到底下那顆榆木腦袋上，看看裏麵都是些什麼東西，如此油鹽不進。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事，這個人越是無動於衷，他就越是想激怒對方。
    頭頂上方半響沒有動靜，已過巳時，蘇木忍不住道：“四公子，我們已經耽誤很長時間了，是不是該去幹正事了？”
    殷月鳴漫不經心地道：“急什麼，我還沒用完早膳。”
    蘇木眉心跳了跳，第一次覺得一個人居然可以如此反反複複，喜怒無常，說殺虎口急需糧草的是他，說他們籌集完畢，不日便要出發的也是他，他真以為自己是鎮國侯的愛子，便可以把軍中大事當兒戲，為所欲為嗎？
    “四公子，我等多久不要緊，延誤了軍機，恐怕誰都擔待不起。”
    殷月鳴挑眉盯著他：“喲，這麼快就學會頂嘴了，孺子可教也。”
    蘇木懶得理會他陰陽怪氣的態度，隻悶聲道：“四公子要我如何？”
    殷月鳴望著他：“這話從何說起，姐夫？”
    “四公子一直按兵不動，難道不是對我有意見，若我有說得不對，做得不好的地方，還請四公子明示，我必改之。”
    言辭懇切，句句真心，真是叫人無法反駁。
    若是旁人，怎麼也不好再過多為難，可他殷月鳴偏偏不是旁人。
    “這個，怎麼說呢，我就是不知道為什麼，看你哪哪都不順眼，怎麼辦？”
    “……”
    蘇木對著那張認真無比的臉，張了張嘴，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憋了半響，他才憋出一句話來：“那你就繼續不順眼下去吧。”
    殷月鳴：“……”
    兩人一個在樓上，一個在樓下，對峙片刻後，蘇木率先收回了視線，不是認輸，隻是覺得這樣的行為非常幼稚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