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
    蘇木沒有回頭：“娘，很小的時候，我就知道，天上不會掉餡餅，想要得到什麼，就必須付出相應的代價，殷家姑娘很好，我不會辜負她，更不會做出有損鎮國侯府名聲的事，我不過，需要一個可以登上高位的跳板。”
    “阿木！”蘇母厲聲道，“功名利祿不過如過眼雲煙，轉瞬即逝，你爹教你的，你都忘了嗎？”
    蘇木深吸了口氣，脫口而出道：“正是因為爹什麼都不在乎，才落得如此下場，娘，我不是爹，更不想做他！”
    蘇母臉色慘白，像是想起了什麼，顫抖著手，指著門扉道：“出去！”
    蘇木眼眶微紅：“娘，那你好好休息，明日我請大夫來給你看看。”
    蘇母沒有答話，安靜的屋子裏，隻聽得到一聲歎息。
    蘇木徑自去了後院打水洗漱，天熱，他身上又是汗又是茶的，濕噠噠地黏著肌膚，極為不舒服，脫了上衫，從頭往下一路淋下來，昏昏沉沉的腦子瞬間清醒了很多，宴席上的事情也開始回憶起來。
    從殷成煥的態度來看，他對自己這個送上門來的女婿並不看重，至少，比不上今天出盡風頭的武狀元。
    不過無所謂，他對他亦然，隻是殷家家大業大，人多，恐怕事也不少，蘇木心裏盤算著，他勢單力薄，至少，得在殷家有個同盟的比較好。
    可是放眼望去，殷家人，好像沒幾個對他看得上眼的。
    莫名的，蘇木想起殷月鳴，一種想法在他腦子裏呼之欲出，可是很快，這個念頭隨即消失。
    少年心性，且不是正室所生，能繼承鎮國侯爵位的可能性太低。
    蘇木自嘲地笑笑，暗諷自己居然把籌碼壓在別人身上。
    晃了晃頭，明日一早還得起來幹活，他隨手拿了一塊粗布擦拭頭發，後腦勺有個地方隱隱作痛，摸了摸，似乎突起一塊。
    那小子，下手挺重的。
    次日天還是灰蒙蒙的，蘇木忍著頭痛欲裂，從床上爬起來，趕到碼頭，今日總算是接到活，揮汗如雨的幹到大中午，清陽街熙熙攘攘的，人越來越多。
    再過半月便是一年一度的中秋節了，街頭小巷均掛著燈籠，五顏六色的，格外吸引人注目。
    蘇木腹中空空如也，早起怕遲了，隻匆匆啃了個饅頭便出了門，現如今船隻四下散去，街上不知哪戶人家燉了肉，那香味勾得人五髒六腑仿佛都要燒起來一般，心癢難耐。
    蘇木咽了咽口水，找了個樹蔭的角落，猛灌了幾口水。
    旁邊清陽酒肆的一扇門打開，張嬸從裏麵探出頭來，四下裏望了望，見了蘇木，一張臉頓時笑得像朵菊花：“阿木，來，這是今天剩下的，給。”
    語畢，遞了個提籃過來。
    不用掀開，蘇木都知道，這裏麵都是些剩菜剩飯，即便有些冷了，那肉香也是遮都遮不住。
    蘇木一笑，毫不客氣地接過：“謝謝張嬸。”
    他們兩家是老鄰居了，一直互相扶持，張嬸膝下隻有一個獨女，和蘇木同歲，嫁到別國去了，難得見一次麵，是以，她對蘇木，更像是對待自己孩子般喜歡。
    “你娘呢，這幾日怎麼沒見她出來，身子好點了嗎？”張嬸擔憂的問道。
    蘇木笑容僵住：“老樣子，晚上睡得不大好，經常咳嗽，我打算請個大夫給她瞧瞧。”
    張嬸點點頭：“她這病啊，就是拖得久了，身子太虛，得慢慢調理，你也別著急，肯定會慢慢好起來的。”
    “嗯，張嬸你有空過去陪她說說話吧，我娘一直念叨你呢。”
    張嬸性子活潑，有她開導，想必蘇母心情會好很多。
    “哎，好，等我忙完了這幾日就去。”張嬸答應著，正要再多說兩句，酒肆裏麵突然傳來一聲暴喝：“人呢，都去哪了，張婆子，你還杵在那幹嘛，我讓你送到鎮國侯府的酒呢？”
    說話的是酒肆主事，見了他們，罵罵咧咧的，一點好臉色也無。
    張嬸忙轉過身來，點頭哈腰道：“是是是，馬上就去。”
    主事看到蘇木手上提著的藍子，一臉鄙夷：“又來了個打秋風的，我說張婆子，你對你幹兒子可真好，每天這麼大魚大肉的養著，小心養出個白眼狼來。”
    蘇木冷冷地看著他，一言不發。
    主事輕蔑道：“怎麼，我說得不對，小子，有本事，別白吃不幹活，就張婆子那點工錢，光是買這些剩菜剩飯都不夠，你還有臉隔三差五的來！”
    蘇木捏緊拳頭，恨不得把手上的提藍扔到那張討人厭的臉上。
    張嬸生怕那主事責怪他，急忙推著蘇木往外麵走：“是是是，我馬上就去幹活，孩子小不懂事，您可千萬別跟他一般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