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娃娃的聲音很甜膩，他努力地湊近手機，似乎這樣，就能離他的媽媽近一些，“媽媽什麼時候接嘟嘟去你那裏？嘟嘟不想離開媽媽。”
    顧蘇瑞看著奶娃娃眼角的淚花，攥著手機的手指也不禁跟著顫了顫。
    一想到這些年來，她跟嘟嘟總是聚少離多，大多時候，她都不能像一個普通的媽媽一樣，陪伴在孩子的身邊，細數孩子一點一滴的成長。
    越是這樣想，她就越心酸，眼睛也不受控製地紅了起來。
    隻是，在孩子麵前，她不願意露出脆弱的一麵。
    所以隻能屏住呼吸，努力地維持著麵上的平靜。
    “顧蘇瑞，你個沒良心的。”
    電話那端，忽得又冒出一個貼著麵膜的女人，她隔著屏幕，氣呼呼地瞪著顧蘇瑞，控訴道：“這都多長時間了，你怎麼也不往我這裏打個電話？是不是有了男人，就把我們嘟嘟和嘟嘟幹媽給拋在腦後了？”
    “我哪裏敢把咱們嘟嘟漂亮的幹媽給拋到腦後？”原本正自責傷心的顧蘇瑞，也開起了玩笑，“我就是忘記了吃飯，也不敢把你給忘記了。”
    兩人互相揶揄了幾句後。
    顧蘇瑞忽得安靜了下來，她瞪大美眸，認真地盯著對麵的女人，嘴巴張了幾張，才輕聲開口，“清清，謝謝你……”
    她的語氣雖輕，卻飽含了滿滿的感激之情。
    唐清兮不在意地搖搖頭，寬慰道：“咱們兩個之間，哪來的這麼多謝謝？”
    一言罷，她也斂起了笑意。
    回視著顧蘇瑞帶著霧氣的眸子，唐清兮難得鄭重地叮囑道：“蘇瑞，你放心，我會幫你照顧好嘟嘟的，還有……一定要照顧好自己，不要讓自己再受到傷害了。”
    “嗯。”顧蘇瑞咬了咬唇，把眼眶的淚水，狠狠地逼回去。
    繼而，她又轉眸看向正在玩汽車模型的奶娃娃，帶笑的語氣中，染上了絲絲寵溺，“嘟嘟，等過幾天有空了，媽媽就去看你，好不好？”
    “媽媽會給嘟嘟帶好玩的嗎？”
    顧蘇瑞望著嘟嘟那討要玩具的期待模樣，不由得笑出了聲，她點點頭，“當然會啊！”
    聊得正盡興時，手機裏又進來一通電話。
    顧蘇瑞本來並不打算理會，但是，一看到來電顯示，她下意識地皺起了眉頭。
    唐清兮：“怎麼了？誰打來的電話？”
    顧蘇瑞笑著搖頭，“沒事，一個朋友，清清，我還有一些事情需要處理，先掛電話了。”
    跟唐清兮和嘟嘟道了別，顧蘇瑞接通了另一通電話。
    “下來。”
    簡單而直接的命令，帶著獨屬於上位者的冰冷和優越感。
    顧蘇瑞聽了，好心情頓時煙消雲散。
    她穿上拖鞋走到窗戶邊。
    往樓下看了看，一輛豪華的黑色轎車，正停在她樓下的門口。
    她擰著眉頭，回想著今天上午，陸至晏把她丟在路邊不管不顧的場景，淡淡的苦澀和寒意，不禁化作潮水，漫上她的心頭。
    拒絕的話，也就順嘴說了出來，“我在忙，沒空。”
    “我不喜歡重複我說過的話。”
    陸至晏大概沒有料到對方會拒絕自己，語氣轉瞬便化作了冰天雪地裏的冰淩，寒氣逼人。
    顧蘇瑞的肩膀顫了一下，他總是這樣，從來就沒有考慮過她的感受。
    她再次張開唇，試圖用商量的口吻，說道：“陸至晏，我真的還有事情，這兩天剛接了一個劇本，大後天就要開拍了，我現在很需要靜下心來鑽研劇本，真的沒有時間去做別的事情。”
    顧蘇瑞說完之後，電話那邊有片刻的安靜。
    就在她以為，對方會好心地放過她時，陸至晏再次開口了。
    “顧蘇瑞，你不要忘了，你們顧氏的經濟危機還沒有解決，如果不像我撤資，立刻給我下來。”
    陸至晏的嗓音醇厚，真的很好聽，但是他話語中的威脅，卻生生將這份好聽給破壞了。
    顧蘇瑞的胸口微微發悶。
    她能夠清晰地感受到，跳動的心髒，正在緩緩的下墜，最終墜入不知名的深淵，安靜了幾秒鍾，她聽到她無力地出聲，“我知道了，馬上下去。”
    掛斷電話，陸至晏粗魯地扯掉了係在他身上的安全帶，煩躁的情緒不受控製地暴漲，他狠狠地捶了一下掌下的方向盤。
    鈍痛之感，通過掌心，迅速過度到他的心上。
    他隨手拿出香煙和打火機，點燃了一根香煙，並沒有放在唇邊吸，隻是夾在指間，任由它一點一點地燃燒。
    煩躁的心緒，漸漸得到緩解，他不禁陷入了思考。
    明明就在剛才，他還跟幾位商業合作夥伴，坐在高檔的會所裏百無聊賴的打牌。
    可是，其中一個人在接到妻子的電話，歉意卻一臉幸福地離開之後，他也不知道怎地，突然就想起了顧蘇瑞。
    沒坐多久，他打牌的興致，就徹底消散了。
    他起身提出離開的時候，眾人都滿目驚訝地望著他。
    甚至還有一個人，十分大膽地調笑，“陸總，時間還早，你怎麼也要離開？人家李總提前走，實屬情有可原，畢竟人家有嬌妻等在家裏，可是陸總你提前走，就有些不厚道了。”
    在場的眾位，平時跟陸至晏走的比較近，自然都知道他雖然在三年前已經結婚，但是卻對這位妻子毫不在乎，而且他身邊的鶯鶯燕燕，也從來就沒有因此斷過。
    陸至晏當時是什麼表情，他有些記不清了。
    隻依稀記得當時的感受，很複雜，有點兒煩躁，有點兒落寞，甚至還有點兒傷心。
    然後，他就開車來到了顧蘇瑞的公寓下。
    陸至晏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開車來到這裏，沒有方向，沒有目的，這隻是他下意識做出的選擇。
    夾在指尖的香煙燃盡，煙灰滑落，燙到了他的指尖。
    陸至晏這才回過神兒來。
    掀起薄薄的眼瞼，他的視線，自然而然地落到從門口走出來的顧蘇瑞的身上。
    顧蘇瑞隻簡單地穿了一身白色的休閑裝，素淨的小臉上，沒有絲毫上妝的痕跡，可見她對出來見陸至晏這件事情，有多麼的不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