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下藥
    放下薑城的電話，慕辰坐在長椅上久久沒動。
    也許是楊麗的涼薄讓他太憤怒，也許是和薑城的肝膽相見，也許是最後薑城對他和餘勇的羨慕期許，這一刻，思念瘋長，慕辰突然覺得再也撐不下去了。
    先給教授打電話請假，接著給同組的同學電話，好在他的那份作業已經完成。然後訂票。
    當天隔天都已經沒有直達的航班了，他覺得一分鍾也等不了，訂了最近一班經停莫斯科的票。
    就這樣，他甚至都沒有回公寓收拾行李就打車去了機場，先到北京，然後再飛Y市，等真的回到陽光花園，已經是第二天的深夜了。
    在機場和飛機上輾轉的二十幾個小時裏，慕辰慚慚冷靜下來，他開始吃東西，也盡量讓自己睡了一會。
    走進陽光花園，慕辰雙手搓搓臉頰，努力讓自己不那麼疲憊，他不知道餘勇在不在家，也擔心這麼突然嚇到他，但還是試圖微笑著，萬一人在呢。
    家門鑰匙他一直都和現在用的鑰匙拴在一起，雖然累贅但這沉甸甸的感覺讓他踏實，看看表，已近十二點了，整棟樓的窗戶都黑漆漆的，慕辰上樓拿出鑰匙開門。
    門鎖轉不動，慕辰心中一喜，這是餘勇在裏麵上了保險了。他輕輕地敲門，沒有反應，又重重地敲了幾下，屋裏似乎有窸窣的聲音，但門沒有開，甚至貓眼也沒亮起，應該是燈也沒開。
    慕辰心中不安，他拿出手機撥通餘勇的電話，屋裏隱約響起了熟悉的鈴聲，但還是沒有開門。
    餘勇若在，是絕不會這麼叫不醒的，慕辰的心提了起來，他不知道家裏是進了小偷還是餘勇昏迷了，當然最可能是餘勇喝多了，他在急診工作多年，一點也不敢僥幸。
    定定神，先打了110，對方讓他先找開鎖的人來，他們也會出警。慕辰又打了開鎖的電話，對方離得不遠答應很快趕來。
    這兩通電話都是在門外講的，慕辰想了想又打了他們急診的電話，餘勇的手機在響，他在的可能就大，萬一他傷到了？就是喝多了酒精中毒也得去洗胃輸液，更別提萬一嘔吐堵塞氣管窒息呢？
    慕辰越想越怕，又大力地拍門，門從裏麵突然打開，光著腿隻穿了一件男式長T恤的水思源出現在門口，“你有病吧！我們睡得好好的，你一會報警一會叫救護車的，你想幹啥呢！”
    慕辰目瞪口呆，正在這時開鎖的也到了，看門已經打開，就要慕辰付上門費。水思源掃了他們一眼又把門重重地關上。
    慕辰被這“呯”的一聲驚醒，他重重地敲了兩下，水思源把門打開，罵道，“快滾蛋！我們兩口子睡覺呢你想幹啥！再不滾我報警了！”
    慕辰冷聲，“餘勇在裏麵嗎，你讓開！”
    水思源橫在門口，“餘勇睡著呢，你是他啥人我給你讓開，沒看他見都不想見你，快滾滾滾！”說著又要關門。
    慕辰一把把門抵住，這時警察也走了上來，水思源轉向警察，“警察同誌，你們快把這人弄走，大半夜的敲門發神經！”
    沒等警官問話，慕辰大力推開水思源，他注意到水思源半天喝罵都是壓低聲音的，而且，屋裏始終沒有開燈。
    慕辰進門反手把燈拍開，直接衝到臥室，“小勇！小勇！”
    臥室的大燈被打開，餘勇仰麵睡在床上，身上胡亂蓋著條毛巾被，但能看得出被子裏應該沒穿什麼衣服，聞起來也有很大的酒味，慕辰又拍拍他的臉喊了兩聲還是沒反應。
    這邊警察、水思源還有那個開鎖的人都走了進來，慕辰翻開餘勇的眼皮察看瞳孔，然後一隻手握住餘勇的手腕，另一個帶著手表的胳膊抬起來開始計時測心跳。
    兩個警察看他的動作很專業也沒有出聲打擾，一會兒，慕辰放下胳膊，冷聲問水思源，“你給他吃什麼了？”
    水思源神色有些慌張，“我，我沒給他吃啥，他喝多了在睡。”
    慕辰轉向警察，“警官，我是醫生，我懷疑這個女人給我弟弟下毒。我已經叫了救護車，還請你們調查。”
    兩個警察明顯很意外，正要詢問時救護車到了，慕辰看著隨車來的大夫就是周平，他立刻說，“快點小周，我弟可能被下毒了，不知道多長時間了，要趕緊洗胃！”
    周平顧不得打招呼，和慕辰警察一起幫著把人裹著毛巾被抬上擔架，慕辰打開衣櫃隨便拿了一套餘勇的衣服，又胡亂地給了開鎖人一張整錢，沒等找零就跳上了救護車。
    兩個警察一看也讓水思源穿好衣服一起上車跟了過去。
    到醫院發現都是和他關係不錯的人，慕辰就像從前一樣，分配他們洗胃，開藥準備輸液，化驗嘔吐物。
    兩個警官看得稀奇，直到他停下才上前問道，“是你報的警吧，說說吧，什麼情況？”
    慕辰把他們帶到角落的安全通道，那裏沒什麼人，他拿出救心丸含了幾顆才慢慢說道，“我叫慕辰，原來就是這裏的大夫。裏麵的人叫餘勇，是我弟弟，也是我的愛人。”
    又指指水思源，“她叫水思源，是我弟的追求者。今天我回來的時候。。。。。。”
    慕辰說得慢，盡量條理清晰，內容明確。
    其間水思源不斷插話否認投毒，隻說餘勇自己喝多了，她留下來照顧，兩人是戀愛關係，她已經得到對方母親的認可，慕辰才是一個不要臉的男追求者，這一點整個急診樓的人都可以證明。。。。。。
    慕辰堅持這是一起蓄意傷人事件，餘勇絕不可能隻是醉酒，而且，馬上就會有化驗結果，一切有事實為依據，勸她下了什麼趁早說實話，如果耽誤救治這個責任她負不起。。。。。。
    兩人唇槍舌劍，警官上前把他們打斷，慕辰敏銳地發現其中那個年長些的張警官看他的神情有了變化。
    最後張警官說讓另一位劉警官留下等餘勇清醒，等化驗結果，他則帶著水思源回所裏做筆錄。
    慕辰剛提出要請對方調查水思源就被張警官不客氣地打斷，“怎麼辦案是我們警察的事，我們有我們的程序，不是你想咋樣就咋樣的。”
    慕辰看著兩人揚長而去，旁邊的劉警官也勸他先等病人醒來再說，他閉了閉眼，撥通了顧寧的電話。
    淩晨兩點多餘勇醒了過來，這時他已經被安排到了一間單獨的觀察室。睜眼看到慕辰，餘勇有些恍惚，“我這做夢呢吧，哥？”
    慕辰放開一直握著的他的手，起身把放在床頭的水拿過來，“這會感覺怎麼樣？先喝口水？”
    餘勇暈乎乎地被慕辰扶起來，喝了幾口水，這才注意到他可能是在醫院？他搖搖頭想打破自己這種不真實的感覺，但卻感覺更暈了。
    慕辰把他攬住又放回枕上，“你沒做夢，我們現在在一院的急診樓。我今天剛從巴黎回來，到家後發現你昏迷了，剛給你洗了胃，化驗顯示除了酒精你身體裏還有安眠藥的成份。我報了警，這是劉警官，你怎麼回事的給他講講。”
    一直坐在另一邊的劉警官走過來，他先講了一下慕辰這邊報警的經過，然後問餘勇之前的情況。
    餘勇慢慢從不可置信中醒過神，“我和大楊合作的活兒完成了，今天晚上在一起喝酒慶祝。。。。。。”
    前段時間餘勇和楊政合作投了一個大標，完成得很好，但人也累極了。
    楊政有家小，又是大哥，他個單身狗兄弟自然就主動留在一線，最忙的時候三天睡了七個小時。
    昨天全部款項結了回來，下午兩人分了賬，每人的利潤都在百萬以上，楊政很高興，提議晚上吃飯慶祝。
    因為隻是兩個公司的骨幹，沒有外人，大家都很放鬆，也都沒少喝，楊政餘勇尤其被敬的最多。
    快十點時水思源趕到，說是姐姐不放心姐夫讓她過來開車接人，當時餘勇就想結束的，但大家興致很高，沒有成功。
    快十一點時結束，那會楊政已經完全不清醒了。
    因為整晚隻有王磊沒喝酒，水思源說她一個人搬不動人，提議由她來送餘勇，王磊送楊政，餘勇看看楊政軟癱的樣子也隻能同意。
    他上車時還是清醒的，上車後水思源給了他一瓶礦泉水，他喝了之後的事情就不記得了。
    慕辰點點頭，轉向劉警官，“劉警官，這瓶水肯定有問題，還請你們調查。我記得床頭櫃上就有半瓶水，不知道是不是。”
    劉警官點點頭。這位不知什麼來頭，短短兩個小時就有幾撥電話打過來要求嚴查的。
    本來出警後他們還有些不屑的，尤其女方披露的內容那麼勁暴，比普通的二女爭一男狗血多了，可現在卻隻能認真對待。
    送劉警官走後，慕辰關上門走到床邊，餘勇的臉色發白神情委頓，但唇邊溢著笑意，“哥，你怎麼突然回來了？也不給我打個電話，是驚喜嗎？”
    慕辰看他這樣，不由心中一軟，他坐在床邊的凳子上，“你怎麼這麼不小心？我進屋的時候水思源穿著你的T恤當睡衣，你是一絲-不掛。”
    餘勇低頭看看自己，慕辰差點翻個白眼，“我給你穿的，放心，沒把你光溜溜地抬進搶救室。不過，也夠丟人就是了。”
    餘勇笑著伸手拉住慕辰的手，“哥，我跟她什麼事都沒有，你知道的，我喝多了就是睡。我是你的，你一個人的。”

    作者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