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嫌隙
    周末慕辰回到Y市時意外地在屋子裏看到了林紅。
    一問才知道，原來林紅把房子出租給了來石城做生意的一個家俱廠老板，一個月有八百塊的收入，現在她也在Y市打工，今天是過來看看妹妹。
    張家的房子是兩層樓，每層四間，還有一個很大的院子。樓上原本是張傑哥倆一人兩間，樓下是廚房、客廳和林紅夫妻的臥室。
    自建房，每一間麵積都不小，家裏用車，院角還有兩間平房作為倉庫。
    現在張傑張強兩兄弟先後離家，林紅就把自家的東西鎖在了兩間房裏，剩下的都出租了。
    她家院子大，又在街上，很快被一個家俱廠的老板看中，樓上的四間房當了宿舍和辦公室，樓下的一間做了工具房，又在院子裏搭了板房，作成車間，每月房租是一千八，隻是林紅不想還錢，故意把情況說得很差。
    吃過飯林紅就走了，她現在照看的是一個五個月的孩子，下午也是請假出來的。
    晚上慕辰再一次提出想帶林蘭去N市，但這次被明確地拒絕了。
    林蘭說陳大姐也不願意去那麼遠，到那之後還要租房請人費用太大，她在這裏已經適應不想再動了。
    慕辰無法，等她睡下後才找陳大姐細談，這才知道林紅已經來Y市一個月了。
    最初是帶著幾個包袱說要借住，等她找到工作再走，但陳大姐說這事必須給主人家打招呼，兩人就很不愉快。
    後來還是林蘭開口請她不要告訴慕辰，她姐也不會常住才作罷。
    但林紅因為各種原因，起初試的幾份工都被很快地退了回來，前前後後的倒是在這裏住了半個月，也就最近這個帶小孩的活兒幹了一周了，興許能幹長。
    另外，雖然她現在住在雇主家裏，但她的大件行李還放在這兒，經常會回來拿衣服啥的，每次都是和林蘭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說些什麼。
    最近林蘭也像是有心事似的，不過藥按時吃著，情況還算平穩。
    慕辰聽了深深地皺起眉頭，“陳大姐，她是不是有為難你？”
    陳大姐歎氣，“我不是和你告狀，小慕，你看你這是新房子，我和小林平時都很愛惜，可她進門不說就不知道換鞋，電視看不看的都要開著。”
    說到這裏有些氣憤起來，“趕上飯口了小林留她吃飯那也沒啥，可是有兩次她半下午地回來讓我給做飯，我沒理她。人就自己下廚房，吃完飯了說是收拾幹淨了，我進去一看牆上濺的油點子也不擦，用完的案板，鍋蓋都不洗，實在是邋遢的很，我一說她還和我吵。”
    慕辰，“......”
    陳大姐很委屈，“想讓小林說說她吧，小林就說她姐最近心情不好讓我讓讓，再說就哭個不停，我又害怕她再發病，隻好忍著。而且這人也不實在，嘴裏說著多心疼妹妹，可我帶小林活動按摩啥的一手都不伸。”
    慕辰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沒等他說話，陳大姐又說，“而且，不是我說她，這個人品行也不好，每次來看小林，都給帶個香蕉帶個蘋果的，說是她主家的。我說了我們不缺這個，小慕給的生活費都有水果錢，她還罵我說我一點也不知道給你省。”
    說到這裏更是氣憤，“還說我一天這麼高的工資也不知道為你著想，要是她來幹才不會收你這麼多錢。”
    慕辰，“......”
    陳大姐又歎口氣，“小林也不讓她說，可她也勸不住她姐，我和她一吵小林就哭，弄得我也沒辦法。小慕，我跟你說句實話吧，你這裏是挺好的，可要再這麼和她纏下去我也不好再幹了，太憋氣了。要不你說這周你會回來，我都要給你打電話了。”
    慕辰點點頭，“我知道了，陳大姐。林姨這個姐姐我也很不喜歡，你放心，我明天會給林姨說，也會給她姐說讓少來，這個家我是托付給你的，不用她來指手畫腳。”
    看陳大姐舒了口氣，慕辰又說，“我是想問你，陳大姐，你願意和我一起去N市嗎？我想帶林姨去那裏治療，如果你願意去，有什麼條件我們都可以談。我記得你小兒子就在那兒上大學，可林姨說你不同意去，我想再問問你原因。”
    沒想到陳大姐一聽就變了臉，“小林說我不想去？”
    慕辰奇怪地看她，“是啊，你收拾廚房那會，我勸她和我去N市，她說你不想去。”
    陳大姐，呼呼地喘了幾口粗氣，“我明白了，小慕，你這兒我沒法幹了，我這就收拾東西，明天就走。”
    慕辰一頭霧水，“陳大姐，這都怎麼回事呀？我說什麼了你這麼生氣？”
    陳大姐看上去氣鼓鼓地，又平複了一下才說，“小慕，真是老話說的好，人心隔肚皮，你看我和你說了一晚上，都沒說小林半句不是，我和她姐姐每次吵起來都怕她受刺激發病不敢多說，我沒受你們的氣可沒少受她姐的氣！”
    慕辰，“......”
    “可我真沒想到她會撒謊：她壓根兒就沒和我說去N市的事！上次你回來不是提了嗎？後來我問她她還說到那邊你還要專門租房子，太費錢了，她也不好意思。”
    看慕辰一臉詫異，陳大姐又說“我想想也是，這兒畢竟是你買下來的房子，不用交租金，再說Y市消費也比N市要低，可我真沒想到她......”
    慕辰的臉沉了下來。
    陳大姐很痛心，“我算是明白了，她這是也想讓我走呢，我就說呢，最近總跟我不冷不熱的，晚上也不用我陪她睡了，說是不起夜，我還以為是她姐的事讓她煩心呢，敢情是想讓她姐來這幹呢！”
    “......”
    “小慕，我不打你這份工我還能找到別的主家，可我今天把話撂在這兒，她那個姐來了，肯定會把你的新房子住髒，眼睛又那麼小，你肯定會更費錢！”
    慕辰趕緊勸，“陳大姐，你先別生氣，也別說走，這事兒我明天再問下林姨，看她到底什麼意思？我信的過你。”
    看陳大姐還是氣憤難平，又勸，“我也相信她姐來了沒個好，別看是親姐姐，那又不是個勤快人，她看護林姨肯定沒你盡心。其實你要是願意和我們去N市那就再好不過了，我明天再說說她。”
    陳大姐平靜下來之後倒有些意興闌珊，“算了，你也別說她了，唉，這人和人是要對脾氣的，我是真心把她當妹妹看，可她沒當我是姐姐，也是，人家有親姐姐呢，且看吧，她這個親姐到底能對她有多好。”
    沉默了一會兒陳大姐才又說，“其實她姐來了也好，你不知道，你不在，我總是揪著心，小郭又忙，我也不好老找他，再說了那也是個半大娃娃。她一病我就發毛，唉。”
    慕辰，“......”
    “你要在有你作主，我就在旁邊照顧著就行了，你不在，我總害怕哪個不小心她再暈過去啥的，我也就一個保姆，真要有啥事說都說不清。”
    慕辰，“......”
    “她姐姐來了，好歹也是個主事的人。我樂意去N市，看兒子是一個方麵，最主要的是你在那邊，有啥事了有人作主，我帶著她在這邊，真的責任太大了。”
    慕辰明白陳大姐有些心冷，也明白就算這次不走，兩人也不可能再恢複以前的相處了，但他沒法深說，隻勸陳大姐別生氣，先去睡，明天他自有話說。
    第二天早飯後陳大姐去買菜，慕辰說他陪著林蘭在家走圈，果然林蘭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起來。
    陳大姐走後慕辰很直接地問到了去N市的事，林蘭倒沒有否認，雖然很內疚的樣子，還是說了實話——想讓她姐姐過來，不是陳大姐有什麼不好，而是她姐姐太可憐了。
    麵對這樣的林蘭，慕辰隻有無奈卻也生不起氣來，隻是反複說了陳大姐的難得，並且說明林紅如果能盡心照顧她自然也能在Y市立足。
    如果她不能在一家長做下去，而是一定要在這裏幹，那也隻能說明她自身有問題。
    或者不專業或者不用心，更或者還有其他毛病，也就肯定照顧不好林蘭。而他本人是信不過她的，所以這事他不同意。
    林蘭倒也沒太堅持，雖然有些傷心，但慕辰不喜歡她姐姐她也是知道的。
    但慕辰接著說，“林姨，以後讓大姨不要常來家裏了，你看，她一來就挑陳大姐的刺兒，你又說不動她，以前你和陳大姐處得多好，現在為了你姐你都開始……”
    慕辰放緩語氣，“最主要的，還是大姨過來了說得事情都很消極悲觀，太影響你的情緒了，你這恢複剛好一點。”
    林蘭臉上有些掛不住，但慕辰說得溫和，她又自覺吃人嘴短，一時就沒答上話。
    慕辰看她不言，又勸著，“林姨，我知道你心軟，麵情也軟，要不我和大姨談談，讓她不要再和你說那些挑剔抱怨的話了，沒什麼用，負能量太多，對你一點好處都沒有。”
    聽到這裏忍耐良久的林蘭終於暴發了，她的眼淚流下來，語速加快，聲音也大起來，“小辰，我知道我欠你的，你給我看病讓我住你的新房給我請保姆花了不少錢，我吃你的花你的用你的，你看不起我我沒話說，可你不用連我姐也看不起吧！”
    慕辰！
    林蘭哭喊著，“我姐這才剛遭了這麼大難，她來我這說說話都不行啦？她現在也就我這麼一個親人在身邊了，她和我發兩句牢騷都有罪啦？”
    “......”
    林蘭抹著眼淚，“你這我也住不起，我也不拖累你，我現在就讓我姐來接我，我走總行了吧！
    慕辰被她的突然爆發嚇了一跳，忙站起身遞紙巾，“林姨，你怎麼這麼激動？看你這是想哪兒去了，我哪有說看起你，看不起大姨的，我就想讓你天天高高興興的……”
    林蘭沒有接他的紙巾，自顧滑著輪椅要去打電話，要去收拾東西，一邊哭著說自已在這兒住不起，她現在就讓姐姐來接她，她已經這樣了，讓兒子回來照顧她，免得她寄人籬下的討人嫌……
    被她這麼大哭大鬧的，慕辰也不敢再強硬，但他心裏不耐煩，就沒有道歉，隻拿著降壓藥在她身後跟著，他是不相信林紅能過來接人的。
    果然，林紅先說現在就自已在家，帶著孩子走不開，一聽林蘭的哭訴又開始勸人不要衝動，還說自已現在忙，並不能常去看她，讓她聽慕辰的安排，不要為這個幫不上忙的姐姐惹慕辰不痛快……
    電話的聲音大，家裏又安靜，慕辰在一邊聽得清楚。
    雖然林紅陰陽怪氣的讓他很不舒服，心下卻也稍安。林蘭病後情緒比以前激烈很多，他也怕把她刺激出個好歹，手裏還一直捏著藥呢。
    這時陳大姐回來了，看到這情景也嚇了一跳，來不及把菜放好就去勸林蘭了，又是淘熱毛巾，又是拿血壓計，又扶著她躺下，好一會才讓她平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