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睿冷笑了一聲，“斷袖之癖，豈配為帝王？無非遺臭萬年，為後世所不齒！”
    齊歡道：“有何不敢？我視天下太平為己任以求國泰民安，我將青兒撫養成人以有江山後繼。往後青史上愛如何書便如何書，我對得起江山，對得起百姓。我賢明與否，與我之愛恨又有何幹？”
    “朕之兄長死於你手，如今又造反來殺朕？好一個賢明之人。”
    齊歡收起劍，對他說道：“齊遠舒不是我殺的，薛秋欲救他，非是想殺他。若非薛秋相救，他早已死了，文黎安何等精明之人，齊遠舒又是何等警惕之人，若非信得過，試問汝之兄長齊遠舒，會蠢笨到服毒藥而亡嗎？薛秋非是我贈予他，而是齊遠舒執意帶走的。”
    齊睿本就並未盡信，此刻啞口無言。他隻知娘親曾告訴他，兄長死於齊歡之手。他隻知娘親告訴他，兄長之遺願，便是淌著入納人之血者，登上錦國皇位，複興入納。
    齊歡眼眶漸漸濕潤，“倒是你，殺我發妻，殺我母後，囚我父皇，聽信讒言欲置我於死地。你所謂配為帝王，便是割錦國城池於外族，使得外族橫行，內政混亂，置錦國子民於水生火熱之中嗎？”
    齊睿含淚說道：“這三年皇帝，當真生不如死……你若要這帝位，拿去便是。”他脫下冕冠，脫下龍袍，遞給齊歡。
    齊歡並未接過，往後退了幾步，“禪位詔書已擬好，加蓋國璽，昭告天下。冕冠龍袍，登基大典之時，吾自會有，無需承爾之衣冠。畢竟吾與汝，向來不同。”
    齊睿看著他離去的身影，伏地而哭。
    禪位後一年，錦國才恢複安定。
    入納之勢被徹底清除，鮑唐之黨土崩瓦解。
    李晗所率之軍，被封常青軍，載入《錦史?李顏昀傳》。
    凡立功者，皆受封賞。
    齊歡登基，天下無有不稱道讚同者。
    登基大典將於廿二日，如今天氣無常，一場冷雨後，縱使四月，仍是嚴寒。
    齊歡與梁玉一道來齊峰之雅居接齊青回去，此刻以折扇扇著風，齊青從旁過，打了個寒戰，“天寒地凍，父親緣何在此裝雅士騷客，冷得叫人直哆嗦。”
    “這小扇蠅翅般的風，還能使你偶感風寒不成？”齊歡說著，直到自己打了個噴嚏，方才停下。
    “臭小子可是身下著火？”齊峰走到他身旁。
    “老無賴這風涼話倒是及時！”齊歡白了他一眼，便欲離去。
    齊峰說道：“還在生氣？心眼怎比牙縫還窄？”
    “那得與何人之牙縫作比，若是青兒之門齒，那縫可不小。”
    “父親，怎又在說我壞話？”齊青沒了門齒，氣鼓鼓地說道。
    齊歡忙說道：“小聲些，莫被小玉聽見。”
    齊青不管，推門進去，要找梁玉評理。
    齊峰笑著說道：“怎麼，被趕出來了？”
    “明日回都，不想小玉受累。”
    “可是……有何不快？”齊峰說道，“若是知味，可不受累！”
    齊歡輕蔑地說道：“叔父與我怎會相同？”
    齊峰臉色變得極差，“向來猖狂！”
    馬車的車輪行於錦天城窄巷中有些的青石板上，留下淡墨般的痕跡。齊歡身著紫衣，手捏著靠在他身上熟睡中的齊青的耳朵，眼睛看向梁玉。
    梁玉掀開側簾瞧了一眼，“到了！”
    馬車在窄巷內停下，齊歡將齊青喚醒，“青兒，醒醒。”
    “到了？”齊青揉了揉眼睛。
    等齊青下車後，發現並未到皇宮，疑惑地問：“父親，這是何處？”
    “是我和小玉初遇的地方。”
    “那時還是素昧平生。”
    “那時並未出手相救。”
    “該是分別時。”
    兩人相視而笑，眼眶都漸漸變紅。
    “就此別過。”
    齊歡牽著齊青轉身，梁玉亦轉身，三人漸行漸遠。
    齊青問道：“父親，小玉不隨我們一起入宮嗎？”
    “嗯！”
    “那他去何處？”齊青帶著哭腔回頭看，梁玉正轉身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他將身子後仰試圖拖住齊歡，可惜無用，“父親，帶上小玉。你回頭看，小玉在看著我們。”
    “青兒，莫鬧！他不會跟來，不會踏入皇宮半步，不必回頭了。”
    齊青不信，他以為梁玉說想跟來的，隻要父親轉身挽留。
    可待他再回頭時，梁玉的身影已消失在窄巷之中。

    作者閑話：

    就此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