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派你來的？”
    那人回過頭來，梁玉看清了他的臉，此人並非別人，而是齊歡府上的車夫。一雙三角眼此時目露凶光，與平日裏看起來頗為老實的模樣大不相同。
    難怪謝競會說是齊歡的親信，齊歡並未仔細看，而是在人群中一眼瞧見了梁玉，忽視了旁人，這才生了誤會。真是白長了一雙明眸，目光”短淺“到可怕。
    “本以為齊歡懷疑是你後會親手將你關起來殺了，未曾想竟是如此廢物，不僅沒能抓住你，還被你打得滿地找牙。”那車夫笑著說道，“也隻得我自己動手了。”
    梁玉拍了拍手，“此計妙哉！”
    說此人沉得住氣，倒也未必如此。
    但若說沉不住氣，那也不會在齊歡如此風流，每次出府定是各種美人相隨，雖說眼不見為淨，但光聽著估計都覺得厭煩，而且齊歡不過是閑職，去的地方除了王府，大多數應該是煙花柳巷，根本沒什麼好通稟給他主子的，他卻能忍耐至今。
    不知是千載難逢，以至於太想抓住機會，還是什麼別的緣由，如今這麼沉不住氣。
    車夫從腰間拿出匕首，向梁玉刺來，車身狹窄，可躲的地方不多，但對於他殺人也是個限製。
    梁玉繞到他身後。此人見刺空了，準備轉身刺來，梁玉將車簾扯下蒙住他的頭，而後踢了他一腳。本想著踹倒他，結果沒想到腳被布裹住，他又蹬了幾下，發現腳被那人拉住了。車夫掀開了車簾，將梁玉的那隻腳向前用力一拽，鋒利的匕首向梁玉逼近。
    林正棋和齊裕以及官員們看這圖紙，都看不出有何異樣。齊裕眼見著時間差不多了，便命人去叫齊歡，可沒過多久那人前來，說齊歡已經出府了。
    “去了何處？”
    “去尋劉公子了。”
    林正棋氣得拍桌，“如今關係重大，在五王爺眼中，還有何事能比江山社稷重要嗎？”
    齊歡扛走梁玉，齊裕就勸阻他不要前去，萬一看見什麼不堪入目的畫麵，也極為不妥。但此時齊歡又擅自出府，他若再想偏袒，恐怕林正棋會覺得是他作為兄長的不是了，他生氣地說道：“成何體統，給我把他找回來，若是不願，便綁回來。”
    等齊歡趕到時，馬車的馬已經不在了。他在不遠處便看見馬車車廂內滲出的血，正如同火紅的珊瑚串珠一般，滴落在泥壤之中。他有些慌亂地跑了過去，但跑到馬車的旁邊停了下來，他用發抖的手扶著車廂。
    “王爺，車內有具屍體。”
    “是誰的？”齊歡聲音有些顫抖。
    那人掀開裹住屍體的車簾，“是……是……”
    齊歡分外心急地喝道：“誰？”
    “小的不認得。”
    齊歡心跳得太快，以至於腿有些發軟。方才若是早些發現就好了，可惜還是來晚了。
    本來梁玉想將此人引到驛站，齊歡便命人快馬加鞭趕過去，可到了驛站發現並沒有人。而得知此事後，發現官道沿途有條無人行的小徑有馬車的車轍，這才沿著痕跡尋了過來，但足足晚了很久，此時已是黃昏，天色將晚，天空如同用淡朱砂混著淡墨劃過的褶皺的宣紙一般。
    齊歡慢慢走近，他鼓起頗大的勇氣睜開眼，卻因早已淚眼婆娑，一時看不清。他慌忙用袖子擦幹淚，這才看見那屍體的臉。
    他後退後了幾步，沉默了良久，發出頗為淒慘的哀嚎聲。
    身旁的人都不知如何是好，本以為齊歡被打成這樣，當是恨極了這個人，誰知竟哭得比自己被打後更加傷心。每一聲都撕心裂肺，讓人聽了也覺得鼻頭發酸，連林間伴暮色歸巢的飛鳥都被他喊得振翅飛走了。
    “王爺……節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