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言見換上男子裝扮的梁玉坐在那，恍惚間仍覺得是個女子。梁玉此時也已做好赴死的準備，所以尤為安靜地想著美好的回憶。兒時他便一直被誤認為是女孩，爹娘也從不辯駁，故知曉他是男孩身份的人極少，傳出去也便說是個女兒。而且母親懷他時曾去廟中祈願，那方丈便告訴她此子生於亂世，將來必有大禍，若是以陰易陽方能逃脫。
    果然，這一天當真來了，年年戰亂，母親也極少讓他出門。直到那天那些人來到府上大肆殺戮，他確實以女子身份僥幸逃脫了，得益於他這如女子般秀美的容顏，卻也因這容顏惹來禍事。
    “在想什麼？”齊言問他。
    梁玉微微一笑：“王爺皆知曉了，將死之人的心事，又有何好問的？”
    齊言說道：“有何遺願，我可替你完成。”
    梁玉眼眶微紅地說道：“我存活至今，最大的心願，便是能一直活著，每年到父母墳頭祭拜，告訴他們我一切安好。隻可惜如今身不由己，生死由命罷了。所以，也算是完成了。了卻了所有心願，可以上路了。”
    齊言在他身旁坐下，說道：“你聽說過你父親的君子之約嗎？”
    “沒有。”
    “也難怪，你父親是一名良將，忠誠英勇，行事低調。那我告訴你吧！玉國和錦國的軍隊交戰於嶼湖山中，你父親用計抓住了錦國的將軍薑禹。”
    梁玉說道：“原來薑禹叔叔曾是玉國之人，一向孑然一身，獨來獨往。”
    “是啊！薑禹對你父親一向崇拜，心生歸順之意。便對他說，此時錦國的軍隊軍心渙散，如若你父親能夠放他回去，他定帶著錦國的軍隊前來投奔。你父親欣然答應了，翌日那薑禹便果真帶著軍隊投奔了你父親，這便是你父親的君子之約。”
    梁玉冷笑後說道：“隻不過玉國國主昏庸無能，聽信讒言，說薑叔叔明為投奔，實則刺探軍情，有叛國的經曆，通敵之嫌，便將他殺了，父親也因此受到牽連。”
    “是啊！但此時足以見得你父親識人會用人，而且信守諾言。”
    梁玉說道：“王爺與我說此事，則是把父親比做自己，把薑禹比作我吧？那王爺與我的君子之約，又是什麼？”
    齊言說道：“你當真聰明，如若你能答應我一事，一年之後，我便還你自由，放你回故裏。”
    “真的？”
    “正是，不過此事並不好辦，要付出極大的代價，你可願意？”
    梁玉說道：“若王爺所言當真，千難萬險也無妨。”
    “本王要以你為禮，送給本王的叔父定國公，你若能得到他的信任並聽從本王的命令除掉一個人，那人一死，本王便將你救出，還你自由，如何？”
    “王爺還我自由，可文先生不願，那當如何？”
    齊言說道：“本王的話，一言九鼎，我說能讓你走，你便能走。”
    “代價是什麼？”
    “龍陽之於魏王。”
    梁玉眉頭緊皺，他思慮了很久，沒有說話。
    齊言見他如此，也隻是安靜地陪著他，此時正是落日之時，火紅的夕陽照耀著王府，將梁玉白皙的臉照得有些微紅，他的雙眼顯得格外閃爍。
    “好。”梁玉低聲說道。
    兩人都沒有說話，隻是看著夕陽照耀著的某處，一直看著，直到夕陽西下，夜幕降臨。
    文簡目睹了這一切，聽到二人的談話，默不作聲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