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知己之信  第一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1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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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國與錦國交戰十年之久,終於在玉國都城被攻破之日,一切歸於平靜。誓死守城的大將軍梁遠,因亡國之羞憤,自刎於禦前。
    “這府上裏裏外外都給我查抄了。”梁府裏,一個為首的錦國官兵對身邊的人說道。
    身邊一個生得賊眉鼠眼的人說道:“將軍,這府上的人如何處置?”
    那將軍說道:“還需我多說嗎?”說完將右手在脖子上做了個手勢,那人會意了,小心問道:“可王爺說梁遠氣節過人,可惜身處玉國,可留他家人一命。”
    那將軍生氣地打了他的腦袋,說道:“如你所言,是說我違背王爺的意思行事嗎?這梁遠如此有氣節之人,他的家人自當也是如此。知曉他自刎身亡,悲痛欲絕,追隨他而去了。此等風骨,可歌可泣啊!”
    那人這才下令,說道:“關上大門,生的不走,死的不留。”
    那將軍露出一絲奸邪的笑,說道:“已是亡國奴,生死豈由命。王爺心慈手軟,自然願意放過,但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王爺也莫要怪罪,我也是身不由己。”
    一位身著華美的男子,騎著白馬自城外緩緩而來。城中百姓跪拜在地,不敢抬頭。若是尋常之時,這等俊逸,似清風,似溪竹。但如今,他與這遍地死屍和彌漫著血腥味的城,顯得格格不入。
    “王爺,見這形勢,怕是要應了王爺入東的心願了。”騎馬跟在他身後,長著八字胡,近五十歲的男子說道。
    “現在說,恐怕為時尚早。”那公子看著四處滿目淒涼之景說道。
    “王爺得勝而歸,龍顏大悅,恐怕也是遲早的事。”
    另一個騎馬在此人身旁,頭發花白的老者說道:“江山未穩,雖已合二,卻未為一。秋收未至,何來入冬?”
    這年輕的王爺點點頭,命人帶他到梁府去。
    八字胡男子不解地問道:“為何先去梁府?如今那亡國之君還被囚於宮中,王爺何不先去處置?”
    那老者也說道:“王爺,怕是不妥。惜才之心,確是良君之策。但此乃敵將,且是為敵國捐軀之人,若以示哀憐之意,恐惹人閑話。況且王爺既然早已囑咐過了,又有何好見的呢?”
    王爺隻得同意,說道:“也罷,去見見那個亡國昏君吧!”
    梁府上下,搶砸之聲早已被人的哀嚎之聲所掩蓋,四處鮮血噴濺,死狀各異,但皆不瞑目。方才那將軍喚了一個小兵,說道:“他的妻兒在何處?尋到了嗎?”
    “據說這梁遠隻有一個女兒。”
    “隻有一個女兒?”那將軍疑惑地看著他。
    “是的,這梁遠不惑之年才成婚,隻有一女,如今十有三歲,方才想要逃跑,被抓住了。”
    那將軍說道:“也罷,將他們帶過來。”
    被帶來的是個麵容憔悴的中年女子和一個小丫頭,兩人皆穿著白布麻衣,為梁遠吊喪。
    這小丫頭一聲不吭地隨她母親走了進來,婦人已是淚兩行。梁夫人撲通跪在地上,哀求道:“官爺,求官爺網開一麵,放過我家玉兒吧!她初滿十三歲,稚氣未脫,不解塵事。”
    那小丫頭想扶起她,被她一把拉著跪了下來。小丫頭臉上滿是黑痣,看著有點瘮人。
    那將軍心中也有些疑惑,畢竟是個女子,如王爺所言隻需發配到邊疆為官婢便是,也成不了氣候。但那人既然要他斬草除根一個不留,他也隻得如此了。他說道:“要怨,便怨她生在玉國吧!來世投胎,當慎慮之。”
    那夫人此時瘋了一般,紅著眼破口大罵,起身準備用發簪殺了這心狠手辣的人,但剛站起來,一把利刃早已穿透她的身體,鮮血滲出,在她的白衣上,繪出一副血染的江山。這是她第一次看見平日裏溫柔賢淑的母親如此生氣,那平日裏談吐文雅的母親竟會罵人,那仁慈善良的母親想要殺人,也是最後一次。
    她歇斯底裏地叫道:“娘。”母親在她麵前倒下,依依不舍地看著她,一直看著。此刻另一把劍向她逼近,她哭泣著,但始終無法改變這一切,她確實才十三歲,但她卻並非無情,並非不識人間冷暖。
    “住手。”此時一個士兵走了進來,嗬斥道。
    “這是將軍的意思,你也敢違抗?”
    此人正是方才那王爺,如今竟扮成了士兵的模樣:“你是說那違抗命令的將軍嗎?你何不親自問問?”
    那將軍走了進來,低著頭說道:“放了她吧!”
    這王爺走了過來,見她雙眼含淚地看著他,白皙的臉上四處灑落黑色的墨跡,仿佛一幅墨梅圖。他不顧旁人阻攔,走上前去,彎下腰,用她頭上所戴的布幫她擦試。沒想到當真是墨跡,她的眼淚衝刷過後,能擦試掉一部分。他仔細看著她的臉,若曾在書中見過“一顧傾人國,再顧傾人城”的詩句,如今用上,恰到好處。見過她此時的容貌,方知此話,當真。
    他問她:“你想活嗎?”
    她含淚點點頭。果然還是個孩子,即使再悲傷也會害怕,即使心中有再多仇恨也會恐懼。
    “你叫什麼名字?”
    “梁玉。”
    他伸過手去,牽著她的手,將她扶了起來,說道:“跟我走。”
    那將軍上前攔住他,說道:“王爺,不可。”
    他冷凝著臉說道:“她的命,本王說了算。你違抗本王的命令擅自行事,還想違抗第二次嗎?”這一字一句,從他口中說出,清晰幹脆,雖輕鬆卻並不讓人感覺自在。她感受著他手的溫度,並不似他的話語一般冷,反而覺得溫暖。
    那位將軍啞口無言。王爺笑了笑,說道:“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你倒不是怕鬼,是怕人啊!”說完牽著她離開了。
    她由於害怕和悲傷一直在流著眼淚,整個人瑟瑟發抖地跟著他。那老者在巷口等他,見他牽著梁玉出府後,氣不打一處來。無奈地小聲吩咐道:“皆到城門去等,在這接的,是皇子還是罪人?晦氣。”得令之人不敢聲張,便吩咐道:“王爺體恤民情,凡城中子民,若歸順錦國者,皆善待之,不得驚擾,違令者,斬。去城門,準備回都。”
    回都城途中,她身著男裝走在他的馬旁,甚是俊美。她想起娘親和爹,心中雖一陣酸楚,但卻不敢哭泣。她現在隻想活著,即使不知曉自己還能活多久。但哪怕苟活於世也好,被人恥笑貪生怕死也罷,隻要她能活著,她就一定還有希望。

    作者閑話:

    後續超精彩,敬請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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