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二章(下)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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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氏集團在東海市的地位,大約能跟港城的長和劃等號,別說董事長親手寫的字,就是他放一個屁,公司大老板也得伸手捧住了。
    隻可惜,他做好了捧臭腳的準備,人家卻不打算讓他稱心如意,隻見那捧著匣子的男人咧嘴一笑,從裏麵取出一幅卷軸,抬頭說了聲“接住了”。
    丁建先是一愣:這男人的通話說得還算流利,口音卻有些奇怪,幾個字音發得略微生硬,像是不很習慣漢語發音。
    他忍不住嘀咕道:難不成,這位還是個外來的和尚?
    沒等丁總琢磨出個所以然來,眼前猝然一花——那男人翻臉比翻書還快,手腕一抖,卷軸毫無預兆地彈開,似一條突然竄起的靈蛇,直奔丁建麵門而來。
    ……這家夥還知道柿子要撿軟的捏!
    卷軸還沒到跟前,帶起的淩厲勁風已經撩起丁建鬢發,他眼睜睜地看著那要命的蛇信堪堪舔到臉頰……被一隻斜刺裏搶出的手穩穩托住。
    丁建:“……”
    老天保佑,這張英俊的臉總算沒毀容。
    事發突然,一屋子的人都沒反應過來,唯有顧蘭因離丁建最近,眼看這小子要被卷軸懟一個滿臉桃花開,她下意識伸手接過,順勢一個抖摟,沒怎麼費力就卸掉了卷軸上夾帶的勁力。
    一時間,會議室裏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在跟卷軸上“鵬飛萬裏”四個字大眼瞪小眼。
    顧小姐的手速顯然比腦子要快,接過來才發覺不妥,然而接都接住了,她又不好直接扔了,隻能若無其事地安放在桌上。
    眼看所有人的目光都順著那幅卷軸落在自己身上,屋子裏安靜的詭異,顧蘭因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麼,可又不知說什麼好,隻得就事論事地評價道:“這幅字仿的是王右軍行書,可惜行筆一味追求氣勢,淩厲有餘而含蓄不足,未得簡淡玄遠之三昧,算不得上乘。”
    丁建:“……”
    原來這姑娘的懟人技能點不止是衝著他跟陳聿,她往那一站,就是大寫的“打臉”二字,遇神殺神,見佛滅佛。
    雖然偶爾見她用這個技能點坑別人一回還挺痛快的,可這個“別人”畢竟是公司未來的“戰略盟友”,身為公關總監,丁建不好幹看著顧小姐把大客戶得罪到底,正思忖著說點什麼緩和一下氛圍,就見那拋出卷軸的男人兩隻巴掌“啪啪”拍了兩下,皮笑肉不笑地道:“好身手,想不到小小一個長飛居然藏龍臥虎。”
    顧蘭因懟人的能耐有多強悍,抹糨糊打圓場的技能就有多坑,她左右環顧一遭,實在不知道該怎麼接這句話,隻能遲疑地說了句:“……過獎?”
    丁建:“……”
    行吧,這丫頭還是閉嘴好了。
    顧蘭因這一手出其不意,雖然略顯魯莽,卻歪打正著地打掉了男人的氣焰,之後再沒鬧過幺蛾子。倒是那位謙謙君子般的明氏總裁,笑著打了句圓場:“柳生先生就是這樣,見到高手便忍不住地手癢,幾位別往心裏去。”
    別說那一下根本沒蹭到丁建的油皮,就是真的挨實了,看在“明氏”兩個字的份上,也不會有人棒棰到跟大客戶較真。
    然而丁總腦子裏突地打過一道閃,一邊嘀咕著“原來是個小日/本,難怪這麼不懂禮數”,一邊暗搓搓地想“奇怪,‘柳生’這個姓好耳熟,是在哪裏聽過?”
    他絞盡腦汁地回憶半天也沒想起來,就這麼片刻光景,兩邊已經簽完備忘錄,明氏一行人準備離開,那男人與顧蘭因擦肩而過時,忽然說了句什麼。
    他聲音壓得很低,丁建又沒陳聿那樣的耳力,聽不分明。但他清楚地看見,有那麼一瞬間,顧蘭因的臉色忽然變了。
    她飛快地抬起眼簾,目光和那男人隔空相遇,狐疑和震驚一覽無餘。那男人咧嘴一笑,放完雷自顧自走了,任憑顧小姐一雙眼睛死死戳在他後背上,幾乎戳出兩個透明窟窿。
    丁建揣了滿腹的百爪撓心,恨不能立馬逮住顧蘭因問個明白,然而瞧見那姑娘麵無表情的側臉,他突然意識到,問也沒用。
    “陳聿那小子跟高嶺之花似的,一年到頭都是一副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好不容易墮入紅塵一回,怎麼就看上這麼個貨色?”丁總百思不得其解地想,“性子比驢還倔,又是個石頭脾氣,打死不開口,從頭看到腳,也看不出他倆有一根頭發絲的默契,那小子到底看上她哪了?”
    莫非……是因為陳警官牙口好,偏愛啃硬骨頭?
    丁建思量來思量去,覺著除了這個可能,沒別的解釋了。
    雖然丁總沒敢抱希望,快下班時,他還是按捺不住心裏的好奇,趁著一起改方案,多嘴打聽了一句:“那人……就是那個拿字軸丟我的男人,他跟你說了什麼?”
    讓丁建做夢也想不到的是,這上輩子大概是蚌精轉世的丫頭居然千年等一回地開了金口:“也沒什麼……他說,原來你也姓顧。”
    這話乍聽上去確實沒什麼特別,就連知根知底的丁總也是咂摸了好一會兒,才隱約回過味來:“什麼叫‘你也姓顧’?等等,他的意思是,除了你之外,還有別的什麼人也姓顧嗎?”
    顧蘭因淡淡瞥了他一眼:“他是什麼意思,你聽不出來嗎?”
    丁建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他明白那男人的意思——要是丁總沒猜錯,那不知來曆、沒事愛拿東西砸人的疑似“日籍”先生多半和傳說中“意外身故”的意劍掌門,也就是顧蘭因的師父認識,而且結的梁子不小,所以他才會在認出顧蘭因的來曆時冒出一句不陰不陽的的“原來你也姓顧”。
    與此同時,丁建也聽懂了顧蘭因的弦外之音,那姑娘是說,我的底細早被你們挖幹淨了,該知道的你都知道,不該知道的也心知肚明,還需要我解釋什麼嗎?
    雖然挖人陰私的主謀是陳警官,然而丁總作為從犯,還是不由自主地心虛了片刻:“你、你也別怪阿聿……你那晚表現得太不像一般人,換成誰都會覺得奇怪,何況阿聿是負責這一區的刑警,他……”
    顧蘭因截口打斷他:“所以呢?”
    丁建:“……”
    他發現自己沒法跟這姑娘聊天,一開口就隻有聊死的份。
    丁總有點尷尬地咳嗽一聲,試圖轉移話題:“你是說,那男人認識你師父?那你知道他的來曆嗎?”
    顧蘭因彎下眼角,仿佛無聲地笑了下,眼睛裏卻沒有半絲笑意:“方才明氏總裁說,他姓柳生。”
    這姑娘刻意咬重了“柳生”兩個字,丁建心裏“咯噔”一下,驀地恍然大悟。
    “我說我怎麼那麼耳熟,”他想,“柳生,柳生……姓霍的大爺說,當年那個腦子有病挑戰中原武林、還被意劍掌門幹趴下的小日本,不就是柳生家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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