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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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楊果的背影消失不見,張之義這才深深呼出一口氣,“哎呀!媽呀,嚇死寶寶了!”
齊蔚踢了他一腳,“都是你惹的禍。”
張之義不以為然,“喂,除了把小公雞氣瘋了,你說實話,那圖我P的咋樣?有沒有創意?”
齊蔚想起那張趾高氣揚的花尾巴大公雞,覺得很好笑,“P的不錯,跟他的形象滿符合的,不過你P就P唄,幹嘛放桌麵啊?”
張之義踢走腳下的一個小石子,“誰知道他能來啊?你能想到?再說,我就是自己P著玩的,也沒打算讓別人看,這不是平時不關電腦習慣了,哪想到吃頓飯的功夫,‘女王’就駕到了,算我倒黴。瞧他給我咬的,疼死爹了。當時有一刻,我都要扇他來著,可定睛一看,是他,多疼都得忍著。”
齊蔚端著張之義的胳膊看他手腕上的傷,是夠狠的,被咬的地方深深的一圈牙印,殷成一片,三四個咬破的地方還凝著血痂,“靠,這家夥屬狗的吧,咬這麼狠,用不用打狂犬疫苗?”
張之義摟過齊蔚的脖子,“艸,就你這備胎,背後這麼說他,讓他知道了,還搭理你才怪。”
齊蔚從他胳膊底下鑽出來,甩甩頭發,“我知道自己沒戲,自認備胎就是留個念想,萬一呢,前麵的備胎都死絕了,不就輪到我了嘛。”
“夠損的你,就你這張缺德嘴,輪也輪不到你。”
齊蔚砸了張之義胳膊一拳,“輪不到我,就更沒你的份了。楊果多注重外表啊,你看看你,明明身高185,可你腰不直,背不挺,都佝僂成158了。再看身上,這件襯衫穿了一個星期了吧,還不洗,說你邋遢一點不虧心。你穿衣服也講究點,搭配搭配,別逮著一件就往身上套。其實你長得也算小帥,有點韓星的意思,可你看你把自己弄的,跟帥一點都不沾邊。你那精氣神呢?人有精氣神才有氣質,晃蕩二十來年,連女孩的手都沒牽過呢吧?就你這狀態,別說追楊果了,追我我都不幹。”
“誰沒牽過女孩的手?”張之義被人看扁很是窩火,不反駁就是默認,就太沒骨氣。
齊蔚一副看透你的模樣,“啥時候?”
張之義抓抓腦袋,毫不遲疑地回答:“上幼兒園的時候,天天拉手。”
齊蔚笑著踢過來,“去你的幼兒園,”抹抹嘴,今天的話說的有點多,但作為哥們,還是想再提點張之義一次,“還有,楊果喜歡精英,知道什麼是精英嗎?就是高學曆、高智商,得出類拔萃才行,你比較比較,還掛科呢,老兄,你再掛下去都畢不了業了。作為一個負責任的朋友,勸你一句,先做好自己吧,給自己增加點資本再說別的。”
張之義越聽越不是滋味,他知道齊蔚是真拿他當朋友,才說這番話的,但批評和事實總是讓人難以接受,張之義嘴裏還是有點不服氣,“這些都是我媽讓你說的吧,一副三娘教子的口吻。”
“好心當成驢肝肺啊你!”齊蔚又虛踹了他一腳。
到了宿舍樓下,張之義突然停住腳步,一副認真的臉,“我真的那麼差嗎?”
齊蔚見平時的滾刀肉忽然鄭重起來,還挺不適應,怕自己剛才的話說得重了,訕訕地,“也不是差,怎麼說呢?”想了一下,還是決定實話實說,“差不多吧,我隻是把你的缺點告訴了你,其實你優點也挺多的。”口氣一轉開起了玩笑,“別灰心,小同誌,你會戰勝自己的。”
張之義不吱聲了,默默地上樓。
齊蔚見他神情不似以往,拽了他一把,“你別太往心裏去。”
張之義抬起頭,鄭重其事地說,“我想改變一下。”
齊蔚有點驚訝,“你這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嗎?’我怎麼覺得我要跟孔夫子坐在一起了?別告訴我,你說這話是為了楊果?”
“為他改變有什麼不好嗎?”張之義的聲音沒帶什麼感情色彩,可話的內容有點滲人。
齊蔚都有點不敢相信,眼睛瞪成玻璃球,“你什麼時候決定的?”
張之義往上邁台階,“就剛才。”
“靠,剛才發生什麼了?”齊蔚追上來,“喂,那些話我以前也說過,怎麼不見你改?不是加了楊果,就起催化反應了吧,你整的我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咱們這就成情敵了?”
張之義親切地拍拍齊蔚的肩,“兄弟,迎接挑戰吧!”
齊蔚一抬腳,差點絆倒在台階上,“你開玩笑呢,張議,是不是開玩笑?”
張之義轉過身,扶了他一把,“我決定從現在開始,把自己從心理上掰彎,從思想上掰直!”
齊蔚聽得一哆嗦,“靠,你本來就是直的,掰不彎!”
張之義毅然決然一呲牙,“我硬撅!”
齊蔚看著張之義大步往走廊裏越走越遠,喊了聲,“靠,別一不小心撅折了!”
張之義回了寢室,一聲不響開始刪除電腦裏、手機裏的遊戲。都刪完關了電腦,把身上的襯衫、褲子、襪子扒下來,扔進盆裏,進了洗手間。周道和喬新宇麵麵相覷驚訝地看他,彼此的眼神互相詢問,“這是腫麼了?”
吃過晚飯,沒多耽擱,張之義拿了本專業書去自習。喬新宇和周道跟在後麵極其不適應,問一起走的齊蔚,“他怎麼啦?”
齊蔚聳聳肩,沒說話,因為不確定張之義能抽幾天瘋,還是看看再說吧。
下午那一幕,喬新宇全程目睹,早八卦給了周道,此時看張之義舉止反常,很肯定地總結,“他被小公雞給咬了,中了‘僵屍病毒’,現在是無意識狀態。”
中了‘僵屍病毒’的張之義開始脫胎換骨。以前一看書就困,一打遊戲就精神。現在遊戲不打了,抱起書本頭懸梁、錐刺股起來。倒不是張之義非得想苦讀,實在是不錐不行。書本和張之義是兩個平行世界的東西,這麼說對他好像有點不公平,但也沒什麼不對。總之,書看張之義難受,張之義看書更難受,可比這還要難受的是,你滿心渴望的人卻一點都看不起你,討厭你。
張之義覺得自己看起書來象個小學生一樣,得一句話一句話的啃,因為常常走神,剛看過一段都不知道看的是啥?還得回過頭再來一遍。看來收攏心神並不容易,但沒辦法,決心也下了,大話也說出去了,不拿出點實際行動就又成了紙上談兵,隻會更加令人瞧不起,無奈,隻好根據研究遊戲攻略的經驗去研究書本了。
至於齊蔚說的行為舉止、穿衣打扮,這些都很容易。要想身姿挺拔,就站直點,當初軍訓時張之義還扛過旗,這有什麼啊,平時多注意注意,挺胸抬頭收腹就行了。要說穿衣,張之義還真沒覺得有啥好注意的,男孩子又不像姑娘,需要精美包裝,衣能蔽體就行,實在不會搭配,就買成套的衣服穿,很好解決。
要說氣質這種抽象的東西,張之義認為自己的氣質絕對不差,不凹造型都酷,幹嘛多此一舉培養?而且養成啥樣還不確定,順其自然這樣挺好,張之義沒那麼苛求。
人一旦設立了目標,方向就明確多了,至少現在張之義知道每天該做些什麼。雖然控製自己很困難,但在前進的道路上,隻能是不斷地脫離軌道,然後再不斷地矯正。他矯正的方式很簡單粗暴,困的時候多掐幾下,走神的時候多掐幾下。矯正的結果就是,兩條大腿各青一塊。因為張之義舍不得自己遍體鱗傷,所以隻在一個地方使勁。
其實這對自控能力差的張之義來說,已經是很大的進步了,他老娘看到會欣喜萬分的,這敗家兒子終於不用她老人家督促了。但格式化尚未成功,同誌仍需努力!
一個星期後,張之義看著依然清晰的牙印,自虐地想,“都一個星期了,除了血痂沒了,牙印一點沒變淺,不能下不去了吧?整這一圈牙印,都不敢擼袖子了。話說,我是不是應該請楊果吃頓飯呢?也好表達一下愧疚之情?嗯,看來有必要,也確實應該,我把人氣成那樣,不能不好好道個歉,去找齊蔚要個手機號吧。”
對張之義的請求,齊蔚不置可否,但還是痛快地把楊果的手機號給了他,然後免不了自嘲一番,“多大方的情敵啊!我簡直太偉大了!”
張之義也算見識過了楊果的脾氣,那個手機號翻過來調過去的,比劃了兩三天沒敢打出去。可背得爛熟的號碼時不時地跳出來,勾得他心裏直癢癢,手就會條件反射摁出來。幾個數字攪得張之義有點心神不寧,不寧的後果就是,第三天一不留神打了出去。
一陣歌聲傳出來,居然接通了,透亮細甜的嗓音象人工智能,機械生硬地問,“你好,哪位?”
“你好,”張之義心跳的有點快,砰砰的,說話都不太利索,“我,我是T大的張之義。”
“嘟——”的一聲,電話忙音傳過來。
張之義火熱的心還沒等燃燒就被澆了盆冷水,氣得衝電話直發飆,“知道我是誰嗎,你就摁?”
張之義是楊果這輩子最不想見的人之一。那些波濤美女,那隻花尾巴公雞,該死的鍋包肉和鵝蛋!去他媽的青春記憶,他一點也不想經曆這些。可惡的張之義跟以往那些騷擾他、惹毛他的登徒子們一樣,沒臉沒皮硬貼過來,不管楊果喜不喜歡,樂不樂意,還美其名曰男人的勇氣!然後死纏爛打,象深秋時節離不開熱源的蒼蠅,轟跑了,飛了一圈又粘上來,說什麼男人的堅持。楊果就是被太多的‘勇氣’和‘堅持’,弄得越來越沒有耐心,越來越暴躁。相比之下,女孩子就好多了,被拒絕,最多掉幾滴眼淚也就告一段落。
當然這些想法都是楊果的一麵之詞,不代表大眾觀點,大多數人還是覺得,要摘高嶺之花就得多下功夫,所謂功到自然成,磨一磨,泡一泡才顯得有誠心。
楊果掛了張之義的電話,埋頭看書。不一會兒,短信提示音響了,楊果打開,“我是張之義,因為P圖的事,令你很生氣,感到非常抱歉,所以想請你吃頓飯賠罪,怎麼樣?賞個臉唄。你喜歡吃什麼?”
楊果看了一眼,鼻子一哼,嘴一撇,刪除。誰想和你吃飯!繼續看書,看著看著,心裏忽然冒出一個念頭來,上次的確沒有出夠氣,這種人未經別人允許就偷拍,P圖,很不道德,應該好好‘回敬’他一下,否則讓人覺得我楊果好欺負。好!就這樣決定,如果他就此罷休,算他躲過一劫,如果他繼續糾纏,就讓他長點記性。
不知道是因為張之義勇於挑戰,還是因為楊果的怨念太深,一個電話就這麼不知深淺地又打進來,“喂,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