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夜難得，一家人除了陸楠川都喝了點酒，兄弟兩默契得陪著老兩口一塊看春晚，陸楠川吃完飯就跑出去和越小容一塊過新年了。
    一家人其樂融融坐在客廳裏看春晚，顧玖年有些覺得節目無聊，跑到陽台上去抽煙。隔了好一會兒都沒見顧玖年坐回去，陸陵川去陽台上看情況。
    陽台窗戶開了，有冷風灌進來，前幾天下的雪還沒化完，路燈之下有些暗色陰影。
    “你不像是在認真抽煙。”
    顧玖年抬頭，看到陸陵川過來，掐滅了手裏燃著的煙。
    “你不覺得今年春晚的節目有些不太合適我們這樣的年紀去看嗎？”
    陸陵川問：“你是什麼樣的年紀了？”
    顧玖年伸開胳膊在陸陵川肩頭拍了拍，歎道：“而立之年已過呐！”
    陸陵川拍開他的手掌，說：“你是在感歎你人到中年一事無成嗎？”
    “我那是教書育人的大事業！”
    “那就是感情不順。”
    顧玖年重新攬上他的肩膀，湊過去壞兮兮得問：“陸陵川，你的感情順不順啊？”
    “不順。”陸陵川退開一步，讓險些把重心都放在他身上的顧玖年摔跤。
    顧玖年“哎喲”一聲，連忙伸手拉住陽台扶手借力。
    陸陵川斜上一眼，並沒有伸手去攙扶。
    顧玖年生氣：真是不尊老愛幼的家夥！
    “走吧！”
    “去哪兒？”
    “對樓的梁敏約了一塊麻將啊，去看看！”
    陸陵川拒絕，“不去。”
    “走吧……陸大帥哥！你這樣老氣橫秋得肯定不會有人看上你啊！”
    “說得好像你這麼會鬧騰就有歸宿了似的。”
    “你這張嘴再這麼惡毒下去，陸楠川這個臭丫頭肯定要近墨者黑了！”
    陸陵川被顧玖年拉著出門，臨出門前跟老兩口道：“我們出去了啊，千萬要留門！”
    陸陵川著實不喜歡跟不是很熟的人一塊玩鬧，再說了，麻將這個東西，他是生手，去了更是沒勁，才下樓，陸陵川就十分掃興得要先行回家了。
    “你去吧，我打算跟你爸媽說點事。”
    顧玖年停下腳步，一臉詫異得看著他，大聲說：“不會吧！”
    “什麼？”
    “你不會是打算在今天這樣的日子跟他們攤牌吧！？”
    陸陵川沉默，等於算是默認。
    “我的意思，你要不要換個日子？”
    “你去吧，我自己解決。”
    “你最近怪怪的啊……”
    “怎麼？”
    “幹嘛這麼著急要跟她們坦白啊？你是不是……”顧玖年心裏猜測得是關於陸陵川感情上的事。
    陸陵川道：“陸楠川最近總是在暗示我，我要為她考慮。”
    “小丫頭知道啦？”顧玖年略感驚訝。
    陸陵川道：“我不希望這種事讓她們猜忌，不如我直接說。”
    顧玖年輕輕歎了口，拍了拍陸陵川的肩膀，說：“小陵呐，這種事呢大哥就幫不了你了啊！你多加小心！”
    陸陵川冷著臉拍開顧玖年的手，轉身上樓。
    “怎麼回來了？”聽到聲音，小姨抬頭問。
    陸陵川坐下，說：“不是很熟，就不過去了。”還是在家裏陪你們看電視比較舒服。
    “還是我們小陵最懂事。”小姨站起來坐到陸陵川身邊。
    陸陵川本來在剝花生，小姨坐過來，他把手中的東西放到茶幾上。
    小姨拉上陸陵川的手說：“小陵啊，你看，這年一過啊你就又長了一歲了，小姨是真替你們兄弟兩操心呐！你看看，愁得我白頭發都多了一大片。”小姨伸手捋了下劉海，給陸陵川看。
    陸陵川伸手拉住小姨的手掌，他知道小姨是真心替他著急，但是今天這樣的日子，是不是不太適合他去做攤牌的事呢。
    “小姨，姨夫，我可能要說幾句讓你們掃興的話了。”
    陸陵川移了下身體，麵對小姨和姨夫，臉上認真的表情和深沉的雙眼，讓小姨和顧寄山都心裏一緊，兩人麵麵相蹙。
    “小陵啊，你想說什麼啊？”小姨一臉擔心得問。
    陸陵川拉著小姨的手緊張得有些冒汗，但是臉上依舊平靜，他說：“小姨，姨夫，我知道今天的日子不合適說這樣的事，但是，我不想再瞞你們了，或許你們會覺得很失望，我隻是……”
    小姨太緊張太擔心了，她開口打斷陸陵川的話，說：“小陵啊，你不要讓小姨擔心呐，小姨知道你是懂事的孩子，不管你在外麵惹了什麼事兒或者遇到什麼麻煩，小姨和你姨夫都會想辦法幫你解決的……”
    小姨想到別的地方去了，陸陵川拉住小姨已經緊張而有些發抖的手掌，說：“不是，小姨，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想說的是，一直讓您操心關於生活中另一半的事情。”
    小姨立馬鬆上一口氣，歎道：“我還以為什麼事呢，瞧你，把我和你姨夫緊張的！”
    顧寄山道：“小陵啊，是不是有對象了啊？”
    “是嗎！這是好事啊，怎麼還藏著呢，我就說嘛，我們小陵年輕有為肯定搶手得很！快跟小姨說說，是哪家的姑娘啊？對你好不好啊？”
    陸陵川看了顧寄山一眼，麵帶凝重，他又將目光定在小姨臉上，流連著小姨興奮又高興的臉，著實不忍心說出實情，幾番猶豫才道：“抱歉，小姨，姨夫，我要說的是，我不喜歡女生。”
    老兩口立時愣住。
    小姨一臉疑惑，斷斷續續問：“小陵啊，你的話，小姨怎麼聽不明白呢？”
    顧寄山一時沉默，麵上沉重之色。
    “小姨，我不喜歡女生。”
    小姨還是有些疑惑，又問道：“小陵，你的意思是沒有你喜歡的女孩子？沒關係啊，小姨再幫你挑挑嘛……”
    “老徐……”顧寄山開口打斷小姨的話，歎道：“別說了……”
    陸陵川不希望看到兩位老人失望的神色，他說這件事心裏是沒底的，他也不能控製他們的情緒，隻能在態度上做得誠懇些。
    “小姨，姨夫，抱歉……讓你們失望了。”
    “小陵啊……”顧寄山鄭重問道，“你想清楚了？”
    陸陵川道：“是的，我不想瞞你們了。”
    顧寄山道：“你雖然不是我們生的，但我跟你小姨都待你如親生，你能主動跟我們說，想來你已經考慮很久了，但是，小陵，人不能隻為自己活。”
    老人家的想法，陸陵川也知道，這也是陸陵川遲遲不跟他們說的原因。
    小姨終於反應過來，一下子眼淚就流了下來，“小陵啊，你這樣讓我怎麼跟你媽交代啊！”
    “小姨，對不起。”
    顧寄山道：“你給你小姨些時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