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三章 白蓮凋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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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青躺在耿童兒懷裏,眼裏淌下淚來,含情脈脈的注視著耿童兒,道:“耿童兒,我可能要先走一步了,以後便再沒人跟你吵嘴鬥氣了,我······我馬上就要死了,有些話再不說就沒機會了,我······我心裏其實是喜歡你的,我真的不想就這麼離開你,還有爹爹的大仇未報,我,我好不甘心啊······”
耿童兒叫道:“青兒,你要堅強,你不能死啊。你是心裏知道我對你的心意的,你若死了,我豈會獨活?”
鐵青淚水模糊了雙眼,頭上的冷汗一直冒,顫抖著微弱的聲音道:“我······我也不想,不想跟你分開······爹爹,是你麼?你,你來接女兒了?”
耿童兒心如刀絞,淚水突然的如泉湧般而出,哭著道:“青兒,你放心,耿童兒不會讓你一個人黃泉路上孤單寂寞的,你且等著我,黃泉路上有我耿童兒陪著你。”
鐵青斷斷續續道:“答應我,你要好好的活下去,我,我不能為爹爹報仇了,你,你要幫我報仇。”
耿童兒道:“恕耿童兒不能答應,黃泉路上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孤單,報仇的事也隻有讓大人去完成了。”
唐賽兒見到鐵青中了火藥倒下,心中亦是悲痛萬分,手中的飛龍劍變得更為辛辣狠準,劍到之處敵兵無不受首。
鐵青望著耿童兒,微微一笑,使盡了全力抬起右手輕撫了下耿童兒的臉頰,突然右手滑了下去,緩緩閉上了雙眼。
耿童兒仰天慘叫,悲淒之聲無以言喻,他輕輕的將鐵青放下,一雙眼裏迸出了怒火,是對敵人無比仇恨的怒火。
耿童兒接過鐵青手中的大刀,身形快如風,見敵便砍,直殺了好一陣,敵兵見他這般的瘋狂拚殺,都嚇得閃避躲開。
杜重喜從遠處看到白蓮教中竟有這等瘋狂之人,武功之高實又令人佩服,杜重喜向柳升問道:“元帥,此人是誰,怎地如此驍勇能戰?”
柳升恨恨道:“此人便是耿童兒,姓耿的賊子害的本帥差點全軍覆沒,本帥恨不能生啖其肉,如此方解我心頭之恨。杜將軍,你快快為本帥殺了這個瘋子。”
杜重喜道:“既是元帥有令,末將遵命便是。”杜重喜命數十名火銃軍將士齊對準了耿童兒發射火藥。
耿童兒好不勇猛,雖身上中了數發火藥,仍強自站定,繼續殺敵,他身上各處傷口都在淌著血,敵兵見他如此頑強,都紛紛後退,不敢上前迎戰。
突然正前方又飛來一發火藥,直穿耿童兒胸膛,耿童兒心髒要害中了火藥,終於倒下身去,再也爬不起來,他望著不遠處的鐵青屍首,努力的向前爬行,嘴裏說道:“青兒,我隨你來了。”爬到不足丈距離,終於再無法撐住,睜著眼斷了最後一口氣,魂歸黃泉。
柳升見耿童兒身亡,喜道:“杜將軍,你果然不愧是神射手,隻一槍便要了耿童兒這廝的命,總算是為本帥出了口惡氣。”
杜重喜道:“現在就剩下女匪首唐賽兒在負隅頑抗了,且看末將如何生擒於她。”
柳軍和火銃軍將士將唐賽兒團團圍住,是打算以車輪戰累垮唐賽兒。
唐賽兒見到身邊的弟子一個個的相繼戰死,早就抱定了必死決心,她心中想著多殺一個便賺得一個,手中飛龍劍依舊還是那麼淩厲。她一人獨戰層層圍著的數百名敵兵,拚殺又過了半個多時辰,她已然累得快虛脫了,渾身是汗,她強自撐著身體,不讓自己倒在敵兵的麵前,但她還能堅持多久?
眼見著真的即要被生擒,突然柳軍的後方傳來喊殺聲一片,柳軍和火銃軍將士驚的忙回頭去看,隻見有數不清的白蓮教弟子殺了過來。
唐賽兒見此情景,已明白了一切,原來那些已經突圍了出去的白蓮教弟子又重新殺了回來,唐賽兒見白蓮教弟子人群中有一人身著白色的道服,手持拂塵,是一名女道士,那女道士衝在最前,身手快如閃電,麵容隻依稀可見。唐賽兒見到此人,卻是又驚又喜,大聲叫道:“師父,是你嗎?”
這女道士竟是唐賽兒的師父,數十年前便已名動武林的前輩高人“無憂仙子”,相傳無憂仙子成名於江湖之時還是元朝時期,紅巾軍也才剛剛起義造反,那時太祖皇帝朱元璋也不過是二十歲出頭,算來如今無憂仙子的年齡已近百歲,但看她的身形動作和容貌長相,似乎最多五十來歲的年紀,看來她的修為果然是到了登峰造極之境。
無憂仙子手持拂塵帶著眾白蓮教弟子很快的殺出一條血路,她的人已經閃到了唐賽兒身前。
唐賽兒驚喜地道:“師父,真的是你?徒兒見過師父。”
無憂仙子道:“好徒兒,你受苦了!”
唐賽兒道:“師父,您怎麼會趕到這來的?”
無憂仙子手中的拂塵邊打退殺來的敵兵,邊說道:“近來為師一直感到心緒難寧,無法打坐入定,預感到將有大事發生,遂占了一卦,卦象為凶兆,算得你將有凶險,所以才趕下山來相助於你。幸好為師總算沒有晚到。”
唐賽兒感激地道:“多謝師父掛念徒兒,隻是我白蓮教弟子死了這麼多人,徒兒,徒兒······”說罷淚水止不住的流了下來,心中悲痛無以言表。
無憂仙子道:“徒兒不要過於難過、自責,白蓮教注定會有此劫數,非人力所能改變,我帶你殺出去再說。”
唐賽兒道:“是。”
師徒二人聯手應敵,果然是所向披靡。
柳升和杜重喜眼見著便可生擒唐賽兒,立下不世戰功,哪知半路會殺出來這麼多的白蓮教反賊,還有突然的出現了這個武功深不可測的女道士。
柳升惱羞成怒地道:“杜將軍,快命你的火銃軍先殺了這個女道士再說。”
杜重喜命火銃軍將士集中兵力對準無憂仙子發射火藥。頓時火藥從四麵八方射向無憂仙子。
無憂仙子從容的轉了一個圓圏,手中的拂塵揮動著,竟卷起一陣大風將射來的火藥甩了開,偏離了方向。無憂仙子的身形如鬼魅般閃向了火銃軍,逼近跟前,拂塵隻一甩動,前排近百名火銃軍將士紛紛向後飛去。
柳升和杜重喜見狀大駭不已,身子不由得發著抖,嚇得身不由主的連連後退。
無憂仙子隻一瞬間又閃到了唐賽兒跟前,領著一眾白蓮教弟子衝開了一條血路,殺下山去。
無憂仙子和唐賽兒領著一路白蓮教弟子,其他弟子分幾路逃往山東境內各個地方,盤踞於深山老林之中。
柳升命山東布政使及州府、縣各地大小官員嚴查出入關卡,見到白蓮教反賊出現,格殺勿論。凡發現舉報白蓮教匪首唐賽兒者賞黃金百兩。山東境內貼滿了無數張懸賞唐賽兒的通緝畫像。
山東各地的官府一連盤查了半個多月竟是毫無線索,唐賽兒便仿佛從山東境內消失了般,一場轟轟烈烈的白蓮教大起義也就此消聲,各地不再有白蓮教造反鬧事的消息傳來,白蓮教起義終於被朝廷給鎮壓了下去。
但匪首唐賽兒一日不除,白蓮教便隨時會卷土重來,這是永樂朝的一大隱患,亦是永樂帝朱棣的一塊心病,遠在京師應天的朱棣是寢食難安,龍顏震怒。他一道聖旨傳了下來,旨意撤去柳升剿匪元帥之職,痛斥柳升剿匪不力,耗損了大量的國庫錢糧,致山東民心不穩,著削去其安遠侯爵位,即刻押解進京打入天牢,其家中財產全部歸入國庫。
山東白蓮教起義根源在於官逼民反,百姓深受當地的貪官汙吏迫害盤剝所致,朱棣同時頒下另一道旨意,將山東布政使及一些被白蓮教所攻占的州府、縣大小官員一律革職查辦,又下令免除山東全境百姓三年賦稅,以此安定民心。
第三道聖旨則是表彰海防總兵杜重喜在剿滅山東白蓮教反賊時所立下的赫赫戰功,令其調往京師成立神機營,歸屬禁衛軍編製,杜重喜提督整個神機營所屬五千官兵。
第四道聖旨則是通令大明各州縣嚴查出入關卡,凡有可疑年輕女子一律上報朝廷核查身份,又下令抓捕各地大小庵堂、道觀中的所有所輕女尼和道姑,一律押往京師受審核查身份,通令各地務必要擒住白蓮教女匪首唐賽兒。
一時之間各地的年輕女子和女尼、道姑受到牽連,盡管朝廷費盡了心思,動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財力,想要抓捕唐賽兒,但卻始終不見唐賽兒的蹤跡,民間開始有了各種傳言,有說唐賽兒領著白蓮教弟子躲藏於深山老林,更有傳的神乎說道白蓮聖母已然重返天庭,那自然是不見其蹤影了。
朱棣終其一生想要抓獲白蓮聖母唐賽兒,卻未能如願,唐賽兒最終歸宿如何,留給後世的是永遠解不開的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