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以前，辛灰曾經見過肖筱跳過一次舞，當時跳的是《傾城》，水袖一襲，蓮步纖腰。
    在舞台上，似乎是踏月而來。
    “北方有佳人，遺世而獨立。”詩詞淒切，音樂的最後肖筱水袖拋起，跳越。水袖繞過脖子，然後驀然倒下。
    一支舞是一個悲切的故事，燈光又亮起的時候，辛灰感覺到自己的臉上全是眼淚。
    頗有種，“坐中泣下誰最多，江州司馬青衫濕”的意味。
    這次的文藝晚會，辛灰完全沒有考慮和肖筱打擂，就像她自己說的，有的事情是老天爺的恩賜。舞蹈是上天給肖筱的恩賜，她在這件事情上無人能敵。
    肖筱的校花之名和那些數知不盡的追求者，絕大多數都是那年的一支舞跳完之後來的。辛灰有些可惜，不知道多少人是看了小姑娘長的漂亮，並沒有欣賞到那支舞肖筱的技藝和情緒。
    而辛灰呢，她一襲黑色的禮服裙，極具氣勢的妝容，淡然的主持著節目。恰到好處的救場，端正的禮節禮儀，卻沒有為她贏得什麼聲名。隻是路邊等她聊人生的人多了很多，然而她又不是個喜歡和陌生人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哲學的人，那個時候的一點驚豔，早在她的疏遠裏每況愈下。
    想到這裏辛灰就覺得心酸，自己就像是個領了女配劇本，沒辦法逆天改命的小可憐。
    候場的時候，辛灰看到了肖筱一次，淡藍色的燙金飛天留仙裙，水袖握在水裏，即便是在亂七八糟的後台裏你也可以一眼看到她，頗有種鶴立雞群的感覺。
    身邊的人都是她的背景板嗎？有趣。
    孫亦是準備好了攝像機來拍下辛灰那亂七八糟的舞蹈的。這樣的事情，很難說辛灰會不會去做第二次，值得保留下來。
    然而開場的時候，見到了西裝革履的季子祁。他整個人都不好了，今年的主持人不選男的就是為了黑幕男老師嗎？
    還好自己沒有攛掇辛灰去競爭女主持。
    今年的女主持是一個可愛的女孩子，微微有點胖，叫方媛。
    和季子祁站在一起有些不搭，倒不如辛灰或者是肖筱。
    方玉坐在孫亦旁邊，問他：“怎麼肖筱不去當主持人，辛灰不在，她多好的機會。”
    孫亦：“我怎麼會知道，我們也不過是點頭之交。”
    方玉：“哎喲，孫公子的點頭之交，那可是不知道進展到什麼程度了。”
    “你!”孫亦看著她無話可說，後悔自己為了待會和辛灰坐一起，坐在了方玉旁邊。
    方玉以前和自己告白過，那時候自己和她說的是，自己還不想談戀愛。感謝了她的喜歡，帶她去吃過幾頓飯。然後辛灰這個混蛋就把自己和空乘的女生出去玩的事情告訴了她。
    本來也不是女朋友啊，隻是你情我願的玩玩而已。
    方玉之後看到孫亦，都要槽他個體無完膚。
    “接下來讓我們有請對外漢語的同學為我們帶來的小品。”方媛說到。
    “辛灰來了。”孫亦和方玉異口同聲的說道，說完又白了對方一眼，默默舉起手機／相機。
    辛灰他們班四體不勤、五音不全、六藝不會，倒是有一個特長就是全是一堆戲精。
    曾經有人來問過辛灰，“你們對外漢語壓力有什麼大嗎？我怎麼看你們班男生站在路邊唱甄嬛傳啊。”
    對外漢語多戲精，其實是有曆史根源的。比如說，對外漢語是一個有非常多實操環節的課。對外漢語案例分析、對外漢語實踐、跨文化攪基（交際）學。
    這種課有的時候是要去給外國留學生上課，有的時候是自己練，講台下的“兄弟姐妹”自動認領角色。
    演日本人、美國人、韓國人，每一個都要演到她們的發音特點和發音障礙。演各種宴會、聚會、活動場合，還要演出錯誤示範和正確的禮儀。
    這個世界上本沒有戲精，戲演的多了，也就成了精。
    所以呂茹雨選擇了小品，真是深思熟慮又揚長避短的選擇。
    呂茹雨可能是最近民國劇看的太多了，給辛灰的角色是一個傳說中的為她量身定做的“舞女”。
    要做的事情就是跳舞，然後“假唱”。
    辛灰是第一個在音樂裏出場的，呂茹雨給她準備了一條豔紅色高叉長款旗袍，旗袍稍有點寬，但大體還算服帖。珍珠項鏈外加（人造革五毛）皮草披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