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霆劍海錄  118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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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來是不可能回來的,蒼壑此刻的心情已經跌至低穀,說好的要找素還真好好談談,結果看到他就來氣,這次談話又崩了。
    腳步匆匆,心意朦朧,情之一字,從來難解。
    蒼壑帶著原無鄉急奔在回聖宮的路上,心裏亂糟糟的,以至於疏忽之下,連前方岔道都跑錯了。
    直到一陣精純的佛氣勾動蒼壑的警惕,方才回神看向前方。
    衝的太急,原來不知不覺間,蒼壑已經衝到了一條泛著血色的河流旁。
    不,也不能說是不知不覺,蒼壑隻覺得那陣佛氣引導自己前來,似乎有因果牽連。
    蒼壑隱藏好自己的氣息,並將昏迷的原無鄉找了一處僻靜的地方安置,這才靜心觀看血河邊的戰鬥。
    深邃古河邊,為求答案的心懷鉛與龍獸相鬥,二者互不相讓。
    天羅子失去了師傅,失去了母親,也失去了朋友,如今的他,是心懷鉛,隻能是心懷鉛。
    三口故鄉水,隻求一個答案!
    命運弄人,他到底是天羅子?還是閻王?
    曾經執著的一切在真相的麵前何其可笑!
    因佛元血氣的影響,三首雲蛟靈元受到衝擊,仰天苦嚎中,落落化河,消失無蹤,深邃古河又複一片平靜。
    胸口的悶痛抵不過渴望,心懷鉛強忍著傷痛,步伐踉蹌跌坐河邊:“終於……”
    顫抖的雙手捧起血河水,就在第三口故鄉水入喉,登時充耳的人世哀嚎,入目的血腥殺境,不停在耳目之間,交錯出一闕兵燹悲歌!
    模糊的景象,無法掩蓋戰火的無情,那些本該安寧和樂的盛世之景,轉眼之間化為一地戰火枯骨。
    悲,百姓何辜?慟,蒼天無情!歎,無能為力!
    意識踏著屍骨而行,善心猶存,想救,卻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虛無的靈體,不想看,耳邊的悲傷哭嚎無法掩蓋。
    這……就是閻王回歸的結局嗎?
    無由睹的未來戰火景象,讓懷鉛心頭湧起一股熱氣,化淚潸然,一滴悲憫之淚,洗卻混沌前塵,撥開眼前迷霧。
    路,就在腳下!人——一往無悔!
    心懷鉛從未如此清晰的意識到自己身上背負的使命,沉重如斯!
    “懷鉛三拜:叩謝天地賜命一遭,紅塵有夢,不再教人墜苦。”
    三叩首,心甘情願,滿載瘡痍的心,腳步卻堅定了未來的方向!
    葬天關!
    屬於天羅子的命運,終將來臨!
    “君不見河邊草,冬時枯死春滿道;君不見城上日,今瞑沒盡去,明朝複更出。”
    “今我何時得當然,一去永滅入黃泉。”
    遠在葬天關大牢內被囚禁的閻王受到元神獸的影響,內傷亦加重。
    “人生苦多歡趣少,意氣敷腴在盛年。”
    追尋多時,千玉屑遇上了心懷鉛:“天羅子,隨我們回葬天關。”
    “托願歸根問故鄉,深邃古河悉前緣。”
    千玉屑見心懷鉛問而不答,欲出手擒拿,卻不料,莫名氣勁讓他不得近身:“哎呀!”
    “傍路忽忽身非我,存亡何用委皇天。”
    千玉屑意識到心懷鉛狀態不對勁,從他低喃的詩號之中品出了一些訊息,千玉屑看了看手上的傷痕,心裏有了猜想:“來啊,緊隨天羅子。”
    葬天關大牢中,閻王以氣禦靈,息元導脈,化解因深邃古河變動而生的痛楚。
    一步一步踏進葬天關,前方已是萬軍已候,有去無回。
    “君不見離人悲,一步一飲淚;君不見遊子恨,生時難盡意,死後更何為?白梅沃若冰雪時,從風簸蕩入紅塵,男兒生逢邅迍世,豈圖安命一人身,命中順逆皆造化,回首百年付歌吟,雪香飛花拂還有,再不聞梅下三願心。”
    過去的一幕幕劃過心頭,是天羅子?是森獄的第十九子?還是心懷鉛?
    不,都不是,到頭來,隻是一場夢。
    沉重的腳步聲,決絕的赴死之心,讓身後跟著的千玉屑心頭一凜,急忙喊來人吩咐道:“情況不對,快回報大太子,說不可阻擋天羅子路程。”
    同樣,跟著的蒼壑亦一路隱匿氣息,觀看這位身上佛氣濃厚的佛子想做什麼,為何佛心會凋零至此?
    蒼壑的聽覺很好,那一句句詩詞滿含幸福與悲傷,身在地獄,心在天堂,這是這位喚為”天羅子”的佛子最真實的寫照。
    風,冷冷;眼,冷冷!
    一雙充滿算計的目光真熱切注視著森獄出口,雙掌,滿騰殺機!
    蒼壑有所察覺,目光落在遠處城牆上的身影,卻見那人的注意力都在天羅子身上。
    隨即,一道瞞珊的人影,似是載滿千年歲月的遺憾,一步一步,踏入二人眼簾,亦走向葬天關。
    玄臏心頭大喜:“終於來了,來人啊……”
    正待下令開殺,話不曾說完,忽聞:“報——國相大人快書一份!”報信之人恭恭敬敬將信交予玄臏。
    玄臏打開一觀,裏麵的內容令他吃驚不已:“竟有此事?!”
    一直注意玄臏動作的蒼壑很好奇裏麵寫著什麼,為此他動用神識去觀看,卻見信中隻寫了一句話:天羅子乃佛門傳燈人!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蒼壑看的一頭霧水,但玄臏就不同了,他清楚知道,佛門與森獄必然敵對。
    “吾要見閻王!”葬天關我,傳來心懷鉛的聲音,內容讓人驚訝。
    現如今天羅子要見閻王,絕不會是為了什麼父子之情,結局不是閻王滅,便是天羅殤,無論兩者誰出事,對玄臏而言都有利。
    思考了一下,玄臏下令:“好,就讓你一見閻王,看你弄何玄虛,再收拾你不遲!來啊,開城門!”
    厚重的城門在眼前緩緩開啟,門後,踏進去,就是另一個世界,一個不屬於心懷鉛的世界。
    一步一步,心已死,未來的路就終結在此吧,屬於閻王的罪,便從這一刻開始清算。
    牢房內,清淺的呼吸,似在等待著即來之變,葬天關地牢,父不父,子非子,該何去何從?
    心懷鉛不知曉,混沌的時日,終於等到結局,他——無怨!
    “終於來了,天羅子,吾之骨肉!”
    平靜的目光看向閻王銳利的雙眸,對視之間,命運在這一刻注定!
    “一探深邃古河,有何發現?”
    心懷鉛淡然以對:“該知曉的,吾早已知曉,也已放下。”護身佛珠墜落塵埃,無聲訴說著最後的決定:“這一次,隻是在確定一切而已,你看,我一回來,就來探望你了,這樣我算是孝順嗎?”
    閻王豈能聽不出他話中之諷刺,可惜,被權利迷失自我的人根本不在意:“這樣還不算孝順。”
    心懷鉛諷笑一聲,輕步上前靠近閻王:“那要怎麼樣才算孝順”父親”?”
    父親倆字何其可笑,更可笑的是,被稱為父親的人,亦不曾將他當成骨肉。
    果然,下一刻——
    “你從來就不是我的兒子,你是我以血肉精元煉化出來的備體,一個在吾軀體衰敗時,供吾飽食回元的備體!”
    真相終於被赤裸裸揭開,沒有意外,更沒有悲傷,早已知曉的事實,何必去傷心呢?
    “由吾身所出,就該回歸吾之一身!”
    絕情的話語,無情的利掌,透體而出的劇痛,無法撼動佛子的心,他的心早已死在那顆白梅樹下,伴隨著師傅而去。
    也許,這才是天羅子最終的歸途……
    生命在消逝,回光刹那,眼前所見,不是被蠶食的血腥,而是心中一點溫光。
    記憶在這一刻回溯——
    【刻碑鋪
    心懷鉛:“老板,我先前向你定的石碑,完工了嗎?”
    老板:“還沒呢,你要求要刻的內容那麼多,要求也很多,我已經盡力在做了,還要三天才能完成。”
    心懷鉛:“那不要緊。”將信封遞上:“請你再幫我加一段話。”
    老板:“啊……還要加啊?”
    心懷鉛:“是,然後再拜托你,石碑完工要安座那天,順便幫我將這個泥偶放在說太歲墓旁。”
    老板接過泥偶,有些不明白:“這個泥偶……?”
    心懷鉛:“我不知以我的情形,還有魂否?如果無魂下黃泉,那這個泥偶,是漂浪旅人心中的一點幸福願想,一個永遠陪伴在師傅身邊的幸福願想,請你一定要幫我達成。”
    老板:“好啦好啦。”】
    意識已經漸漸模糊,不知道老板有沒有將泥偶放過去。
    ”師傅,你說人一生最可悲的,是至死都沒有留下名姓,所以我為你刻了一座詳記平生的碑文,讓以後看到的人,都知道世上還有你這名說太歲。”
    ”我曾答應師傅要好好活下去,但如今,我卻不知這個我是誰?師傅豁命所護的是誰?我轉了他人的性命,如今,我也要為另一個人轉命,不停的轉命,或許就是我的宿命。”
    ”但我不想做其他人,我不是沐靈山,不是蕭山之靈,更不是閻王!我隻想做跟在師傅身邊的天羅子啊。”
    ”與其以後讓眾人將我視為閻王一體,我不如將師傅對我的愛,蕩散於世,讓世人好好記住你!”
    ”而無名,無過去,無根的人——是我!”
    ”天羅子隻存在於太歲的生平中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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