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鼓了鼓腮，看向月亮。
    巫柒看著百裏的側臉，心中隱約有些複雜的情緒升騰起來，他問百裏：“你過去與巫真之間，如何相處的？”
    百裏沒有回頭，他想了許久，說：“他教我穿衣、教我識字、教我如何使用筷子。”
    “那他教的很失敗啊。”巫柒道。
    百裏瞬時跳起來，像被踩著尾巴的貓一樣炸了毛，回頭怒視巫柒，喊道：“你很成功麼！色棍一個！”
    巫柒笑了笑，說：“他像你的父親麼？”
    “我沒見過父親，母親說他化成了星星。”百裏怒氣漸消，摸了摸自己的項圈，說：“我做到不夠好，巫真也總舍不得鞭笞我，所以才將項圈給我帶上，我不像我的哥哥。”
    巫柒：“嗯？”
    百裏道：“他更親近人，在我們幼時，他總會問母親關於人的一切。”
    巫柒看著百裏落寞的神情，問：“你還想舒服麼？”
    百裏側頭看向巫柒，點了點頭。
    “今日的份額用完了。”巫柒對百裏招了招手，道：“過來。”
    百裏往巫柒身邊挪了挪。巫柒將百裏拉到自己身前，手從百裏的腰環過去，握住他的手，另一手拿出一柄匕首來。
    百裏瞬時用手肘抵住巫柒，警惕道：“你幹什麼！”
    “剪指甲。”巫柒道。
    百裏推開巫柒，蹲在巫柒麵前亮出利爪，喉管裏發出威脅的低吼聲。他擁有的是利爪，而不是指甲，這是他的武器，剪了他的利爪，就是折斷了他的武器。百裏警覺地盯著巫柒。
    巫柒看出百裏的顧慮，收起匕首，道：“狼骨飛鐮才是你的武器，不是麼？”
    百裏收起威脅聲，道：“那也不行。”
    “但你抓傷我了。”巫柒問：“你還想不想舒服了？”
    百裏坐下去，左右為難。他想舒服，但也不想剪掉利爪。
    “巫真還是太寵你了。”巫柒像個諄諄教導的師父，坐到百裏對麵，說：“所以這麼多年了，你在內心上依舊不像個人，用不好你父親給你的狼骨飛鐮，隻會毫無章法的像隻狗一樣使用蠻力。”
    巫柒的話讓百裏挫敗下來，他道：“可我就是隻狗啊。”
    百裏好像破罐子破摔了，但說這話時，明顯沒有底氣。巫柒突然覺得這樣認慫卻又不服輸的百裏很可愛，他拔出百裏圍在腰上的狼骨飛鐮，道：“我可以教你如何使用。”
    “喂！這是我的！”百裏撲過去，欲奪回狼骨飛鐮。
    巫柒翻身跳開，躲開百裏的攻擊，百裏咬著牙再次撲上去，卻依舊撲了個空。兩人在言靈鳥背上來回追逐，可百裏連巫柒的手也沒有碰到，而自己卻被狼骨飛鐮多次割傷了皮肉。
    直到月光西沉，百裏喘著粗氣，麵對巫柒，氣喘籲籲道：“你怎麼會用我父親的武器！”
    “天下沒有我不會的武器。”巫柒毫不謙虛地說。
    “哈？”百裏顯然不相信，他道：“少吹牛了。”
    巫柒把狼骨飛鐮扔給百裏，說：“人與獸的最大區別，就是……”
    “人隨時可以發情，獸有發情期。”百裏道。
    巫柒聳了聳眉，問：“巫真說的？”
    “你說的！”百裏暴跳如雷，道：“巫真才不會說這麼丟人的話！”
    巫柒笑了笑，道：“最大區別，是人會使用武器，獸隻會就像你一樣。”
    百裏甩了甩狼骨飛鐮，抓了抓腦袋，問巫柒：“你會教我？”
    “嗯。”巫柒點頭。
    “會很厲害麼？會打敗我哥麼？會打敗傀喜麼？”百裏問。
    巫柒道：“那是當然。”
    百裏想了想，對巫柒伸出手，道：“那你剪吧。”
    巫柒將狼骨飛鐮扔給百裏，握住百裏的手，兩人坐下來，巫柒掏出匕首，修剪百裏的指甲。
    兩人頭抵著頭，幾乎能感覺到對方的呼吸。
    百裏抬眼看著巫柒認真的模樣，心中稍許安心下來，認為巫柒並不是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