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淨當真尿褲子了。
    天狗百裏的速度太快了，法淨隻感覺兩邊的樹木都成了虛影。
    “慢一點！”法淨叫道。
    百裏不想放慢腳步，他已經幾十年沒有像現在這樣放肆地奔跑了，他要感受速度感受風，這樣才能感覺活著，感受自由。
    法淨卻無法享受，他坐在天狗背上，看見了前方的懸崖，抓住百裏的毛發，喊道：“停下停下！！！！”
    百裏卻加快了速度。
    法淨喊道：“前方是懸崖！”
    “我又不瞎！！！！”百裏在懸崖邊突然躍起，並興奮地發出嗷嗚的叫聲。
    法淨看著腳下的萬丈懸崖，兩眼一翻，尿了出來。
    百裏剛跳到懸崖對麵的山尖，就感覺背後一熱，他慌忙化成人形，將法淨扔出去，摸了摸後背，而後放在鼻子下聞了聞，怒道：“小禿驢！！！！！！”
    “對不起……”法淨委屈地捂住褲襠，道：“我不是故意的……”
    “啊啊啊啊！！！臭小子！！！！”百裏暴跳，喊道：“臭死了！！”
    法淨撇著嘴，一副又要哭出來的模樣。
    “啊啊！！！”百裏抓了抓頭發，指著法淨，喊道：“不許哭！”
    法淨吸了吸鼻子，將眼淚憋回去。
    百裏嫌惡地脫掉衣服，扔給法淨，道：“前麵有河，幫我洗幹淨。”
    法淨羞紅著臉點點頭。
    穿山是南下最快的路，百裏迫不及待想要去仙人峒，沒有顧及法淨是個人，而且還是個孩子。
    這個孩子此時抱著百裏的衣服，肚子發出咕嚕嚕一聲響。
    法淨把包裏唯一的幹糧給了百裏，現在隻能喝西北風了。
    百裏見小沙彌欲哭無淚的樣子，嗅了嗅空氣中的味道，將身體轉向東南方向，說：“去長安的路上有幾個鎮子，上來。”百裏蹲下去，化成原型，說道：“不許再尿了！”
    法淨點頭。
    百裏先帶法淨找了條河讓法淨將兩人的衣服洗了洗，然後折了三根枝條將衣服掛起來讓法淨背著，隨後帶著他去山下的肖山鎮。
    肖山鎮是長安通往洛陽的必經之路，曾經的小鎮因為前朝幾次遷都，如今已經快要發展成半個郡的大小了，故而也是一個重鎮。如今，因為蝗災，這個重鎮上有很多外地來討飯的乞丐。
    一頭白發的百裏走在鎮上實在太惹眼，尤其是他還有一對狗耳朵。雖然總是惹來行人的注目，可在魏晉時代，奇裝異服從來不是什麼稀罕事。
    晉朝雖然滅了，但是氏族們追求灑脫的心態一如往常。白骨露於野，千裏無雞鳴已是社會現狀，可氏族們仍舊放浪形骸，對酒當歌，更有前者於市井間裸身行走，說是人生乃如夢幻泡影，身體亦是軀殼一具，無需遮掩。
    與前者相比，百裏這模樣簡直小巫見大巫。
    法淨拿著一個缽帶著百裏去了幾家店鋪化緣，可沒有老板施舍給他，一家麵館甚至把法淨給推了出去。
    法淨踉蹌幾步，險些跌坐下去。
    “唔！！”百裏按住法淨的後背，從喉管裏發出威脅的低吼聲。
    那將法淨推出來的店小二見百裏麵色不善，把毛巾往肩膀上一搭，卷起袖管，對百裏喊道：“看什麼看！”
    百裏上前一步就要抓住店小二的腦袋，法淨連忙推著百裏的肚子，說道：“不要打架，我不餓了！”
    百裏嘁了聲，被法淨推上了街。
    那店小二罵罵咧咧走回去，說道：“這來一個討飯的，那來一個討菜的，還賺不賺錢了！！！”
    百裏轉身還要出這口惡氣，法淨抓住百裏的衣服，喊道：“我不餓了，我不餓了！”
    說完，法淨的肚子又咕嚕嚕一聲。
    “笨蛋！”百裏喊道：“你不吃飽，我怎麼能吃飽！”
    法淨問：“為什麼？”
    “我喜歡吃胖點的和尚啊，笨蛋！”百裏罵了句，按住法淨的腦袋，道：“走，爺爺我帶你打野兔去！”
    法淨抬頭看著百裏，道：“我吃素。”
    “哎呀，我給忘了。”百裏摸了摸腦袋，砸了咂嘴，道：“我給你偷點去？”
    法淨責備地看著百裏，不吭聲。
    百裏惱怒道：“老子還不是怕你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