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嘉禾堅持，李銀秀也就鬆了口。
    “不管怎麼著，家裏添大件，得跟你爸爸商量。”
    嘉禾知道他爸和他媽媽不一樣，沒那麼好對付，從小到大也不怎麼講民主。
    媽媽脾氣弱，家裏就是他爸“一言堂”，嘉禾自七歲回村裏後，除了春節，平常很少跟他爸見麵，是以說家裏人的要求大多會滿足，但如果他覺得不可以，那就是完全不聽人勸，而他媽則會在他和他爸之間偏向他爸。
    讓嘉喜回來，還真不知道這事能不能成。
    “媽，咱賣菜不賺了好幾十，用那錢買不行？不用等爸回來吧？”
    “那不行，一定得跟你爸爸說。”
    李銀秀一口咬定了，也就不再聽嘉禾說別的，掀開簾子去院子了。
    嘉禾歎了一口氣，這錢上交的時候容易，往回要可真難。
    三輪車的事敲定不下來，嘉禾也已經把平板車還給二叔了，也得虧二叔二嬸親近，沒說他什麼，換別人家，早指著鼻子說他們臉皮厚，一借借個把月。
    這幾日空閑下來，嘉禾難得清靜，琢磨起這地裏的事來。
    不管是賣菜也好，擺攤賣飯也好，這地裏的菜都是不能斷的，菜地小可以等玉米收了，不種糧食全種上菜，但等冬天了，地裏可是活不了除了大白菜以外的蔬菜的。
    靈泉水再多，也不能跟大自然的天氣做對，還是得靠先進的技術解決——“大棚”。
    這東西他是真的一竅不通，得早做準備才是，到跟前可就晚了。
    他不清楚這玩意什麼時候普及的，但至少他們村確實沒有，從哪找人來做大棚還真是個難處。
    嘉禾在這發愁，院子裏卻熱鬧起來了。
    “嘉禾快出來，你爸爸回來了。”
    聽著是哪個嬸子的大嗓門喊得，外麵混雜著大聲說笑聲，有個紮倆馬尾的小姑娘蹦著進屋了，奶聲奶氣的學大人喊著：“嘉禾出來，你爸爸回來了。”
    嘉禾摸了把小姑娘的頭，一把抱起來掀簾子出了門。
    院子得有七八個人，都是村裏鄰居同姓親戚，圍著院子中央的一個壯年男子說話，這人身高一米七七左右，肚子還未像中年時那麼大，但已經初具雛形，微微鼓起，正是嘉喜。
    嘉喜穿著西服白襯衣黑皮鞋，脖子上還掛了個紅領帶，腳邊好幾個箱子，都是他們這沒有的吃食，他滿麵紅光，整個人春風得意的樣子。
    旁邊嬸子滿眼羨慕，語氣微酸：“老大這是掙了多少錢回來，好家夥這一身跟新郎官似的。”
    嘉喜笑著擺擺手：“嫂子別取笑人了，我就是再外邊泥坑裏睡，回家我也得跳河裏洗個澡換身衣服回來，咋的也得裝個闊不是？”
    另個大爺佯怒道：“就你這個嘴，能把死的說成活的，人都說你去大廠子當領導了，咋，掙錢多了回來不敢跟咱們這些窮親戚說，怕俺們借錢不成？”
    饒是嘉喜八麵玲瓏，也被這長輩們說的麵色訕訕，正巧看見嘉禾出來了，忙借機到兒子身邊。
    “兒子，爸回來了！讓我看看長高沒。”
    嘉喜上去就要摟嘉禾肩膀，嘉禾拿女娃一擋，皮笑肉不笑的嗬嗬了一聲：“我大了，幾個月長不了個的。”
    嘉喜要去抱女娃，女娃扭著屁股掙紮著下來，跑到奶奶跟前去了，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盯著這個陌生男人。
    一窩人也就是瞧見許久沒回來的嘉喜新鮮，這人家跟兒子說話，也就都散了。
    就剩他倆，因著嘉禾臉色明顯不是那麼激動，嘉喜也沒了熱情，張嘴問了句：“你媽呢？”
    “地裏。”
    “哦，嘉禾，箱子裏都是吃的，你想吃啥自個吃去。”
    嘉禾點點頭，把箱子們提屋裏，卻一個也沒開。
    嘉喜其實是想和兒子聊天的，但兒子瞧見他時總是話少，能不說就不說，以前拿好吃的好歹還喜歡，現在大了，吃的都不稀罕了。
    他在外邊時就是生靠交際圓滑闖了一片小天地出來，回家後卻是難得嘴笨，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跟孩子交流。
    算了算了，還是等孩子媽回來再說吧。
    嘉禾看他爸也不吭聲鑽主屋裏了，他心裏也有些複雜。
    和父親真正的決裂已經有十幾年了，再看見年輕時候的父親，明知道那會兒他沒真犯錯，這會兒那些事也沒發生，可他就是心裏有芥蒂。
    從心底跟爸爸並不是很親熱，還有些男孩子和爸爸之間天生的對立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