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寧誠遠遠地在院外看了一眼，發現被莫休學占住的那樓上的燈光，的確刺眼。
    院內，倒影在窗戶紙上的身影終於暗下，他的嘴角忍不住揚了又揚，最後才踏著夜色離開王府。
    密友來京，他必須賞臉前去。
    不過清歡齋那個地方，如今，顧寧誠再去，多多少少有些抗拒。
    母親是妓女出身，與許多江湖客相識。因虞三娘曾受過她的恩惠，自然事事以母親為重。包括宋明遠，也是因著母親與其父親的關係才相識相知的。此人性情灑脫，不拘繩墨，幕天席地，最是放蕩不羈。他此刻再細想與宋明遠交往的過程，多多少少明白自己為何會對孟星辰動心，會與宋明遠成為至交好友。
    虞三娘的貼身女侍認得他，立刻俯首將他帶入內帷。
    此刻，宋明遠正哄著虞三娘同他喝交杯，虞三娘麵帶桃花，如沐春風。
    顧寧誠隻好開口，掃去這老姑娘的興致，“三娘，前幾日我還瞧他同一男子在榻上纏綿廝混，你可否接受？”
    “混賬！妾身就不伺候了，二位請便。”
    聞言，虞三娘一掌推開身上貼著的邪魅男子，甩著膀子離開，連婢女都不留一個。
    “……”，
    宋明遠捂著胸口做戲，一臉痛苦，“王爺，人家好痛，快給人家揉揉。”
    “好，我給你揉。”
    顧寧誠好笑，他剛走過去，伸出一隻手，宋明遠抽出隻扇子擋住了，“欸，還是算了，你這位王爺的溫柔，我一個江湖草莽可無福消受，還是給你家那位王妃吧。”
    “……，這次來京，你準備呆多久？”
    宋明遠重新坐到席間，將搜羅的書從席下拿上案頭，“估摸時間會長一點，你是不知道，我爹回家了，又催著我娶妻生子。實在沒辦法，我隻好躲到這裏。我當時聽說你被賜婚了，還是一男的，不知道有多羨慕。你說天底下有這麼好的事，怎麼就沒落到我頭上？”
    “……，可對正常男子而言，應該不算好事吧。”
    顧寧誠搖頭，公正客觀。
    宋明遠不明白，“難道王妃不好看嗎？”
    顧寧誠仔細想了想，孟星辰唇紅齒白，眉眼溫柔而不失剛毅，皮相與氣質皆很出眾，屬實漂亮得很。他搖搖頭。
    宋明遠又問，“難道王妃沒有才麼？”
    顧寧誠想了想，又搖搖頭。
    宋明遠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他追問不已，“又有相貌又有才華，那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難不成，你還想娶個天仙回家？”
    “……”
    顧寧誠啞口無言。
    對呀，這麼優秀的男子，他會愛上也不奇怪吧。要是孟星辰也能這般想就好了，可瞧著孟星辰那般模樣，……
    最終，他苦笑出聲，“我和他的事，與你不太相同，他……”
    宋明遠瞧見好友如此，便不再提及此事，“走，不說不開心的，咱挑個地方喝酒去！”
    月寒如霜，灑滿大地。
    二人一邊比劃刀劍，一邊喝酒助興，倒是不覺得冷。
    顧寧誠問宋明遠，“你喜好男色，並不喜歡女子，為何還總是哄著人家，占人家便宜？”
    宋明遠將刀放下，拿起酒壺，輕抿一口後，說道：“這世間，無論如何，最難便是女子。尤其，是那些不得不在風月中求存的女子。生活對這些女子已經很苦了，我隻不過，尊重她們的營生罷了。”
    “……，聽著，怎麼這麼像借口呢？”
    “嗬嗬，被你聽出來啦。不過，我可提醒你，雖然我沒見過你家那位，但能唱出《女人花》這樣曲子的，應該也像我這般追求自我的人，萬千花叢過，片葉不沾身。你若是沒辦法愛他，便想辦法放了他吧，他應該最受不得束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