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刻不容緩
    哪吒聽了熊孩子的求救電話，恨不得“瞬間傳送”過去瞧敖丙。
    還好他一直有眼線，早就知曉敖丙的藏身之處。就算沒眼線，他也早就在敖丙的耳後植入了小米粒大小的追蹤器，丟不了！
    這位龐火城大財閥花巨資建造的世界一流技術中心，研發出來的成果比米國間諜們的都先進，一開始的本意是要用全球最新科技監控賭場的每個角落，防止有人出老千，後來這些技術也廣泛應用於別的地方了。
    哪吒心急火燎趕到門口的時候，“隔門舌戰”並沒有結束，正對嗆得歡呢。
    二狗子和胡靈一看到風風火火的BOSS，都咯噔一下，覺得挺奇怪。這光一樣的速度，閃電般就到眼前，如同腳裏生了對輪子，發生啥事這麼急？
    也沒空搭理這兩個閑漢，哪吒心急如焚，哪能吃“閉門羹”，隻聽一聲咒語之後，雙指往前一揮，一股巨大的衝力轟擊門框，木門變成了粉末狀的渣渣，紛紛揚揚飄落，直把胡靈嗆得咳嗽……
    然後，在木屑與揚塵之中，他飛快地跨步衝進房裏，不由分說地把心心念念的人兒緊擁到懷裏，緊張兮兮地問：“敖丙，你哪不舒服，你怎麼了？”
    敖丙前一秒還在和兩個損友互懟，後一秒就已經被霸道總裁強抱在懷了，這衝擊，不可謂不大……
    時間像是在瞬間凍結了。周圍的人或物，都被虛化成無關緊要的一片模糊，天與地都寂靜無聲，全世界隻聽見他自己狂烈的心跳，還有擁抱著他的哪吒的心跳。
    作為世界上最後一條龍，當他暢遊在大江大河、深海巨洋中時，總覺得孤獨寂寥。聽說有一種特殊的鯨魚Alice，也像他一樣，在這世上找不到同頻率的同類，呼喚永遠得不到回應。
    但就在這一刻，孤寂的心像是找到了缺失的另一塊，同頻跳動。
    他與哪吒的許多過往，走馬燈似地在他腦海浮現，他在泳池救了一個熊孩子，他們同床共枕、一起吃、一起玩，泳池邊自來熟的總裁，炫目燈光下、眾目睽睽中，他教他跳探戈，那音樂聲一直纏繞著，他們像是永遠跳不完那場舞……
    黃昏的沙灘，斜陽下，他們的影子被拉得老長……
    “我叫哪吒，你叫什麼？”一個乳臭未幹的小破孩坐在石頭上，問他。
    他嗚嗚地吹著塤，一曲終了，告訴他：“我叫敖丙。”
    “那以後……我們就是朋友啦，明天這個時候，我們約好一塊踢毽子吧？”
    “嗯！”他用力點點頭。在龍宮，他每日除了練功就是練功，很難得出來透透氣，也恰好能遇見和他“勢均力敵”的對手，真是相逢恨晚。
    “你多大？”哪吒問。
    “我三歲！”高高個子的他回答。
    “啥？我也是三歲，可我為啥才到你膝蓋？”小破孩相當不高興了，小嘴撅得老高，黑眼圈又濃了一層。
    他笑著打開兜帽，露出龍角，好脾氣地告訴他：“告訴你個秘密，我不是人，我是龍。龍和凡人的身體不同，生長也有時差。我從龍蛋裏孵化出來，就有十幾米了，化成人形，自然就是少年郎！”
    “我也告訴你個秘密，我是個魔丸，和普通孩子不一樣，你沒見著我力氣特別大，剛才和你一塊修理海妖特別厲害嗎？”小破孩跳到更高的石頭上，終於夠著他的頭，與他對視，欣喜地摸著他的龍角，不由自主地說：“好漂亮的角，敖丙你長得真好看！你定是這海裏最俊的一條龍！”
    見到自己新交的“人類”朋友不怕他的真顏，心中滿是激蕩的歡喜，他笑道：“我再過十天就滿三歲了，你呢？”
    “好巧，我也是，看來我們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小破孩也驚呆了！
    “真的好巧呢！”敖丙愈發與這同齡人親近。
    “到時候我爹娘給我辦了生日宴，陳塘關有頭有臉的人都會來給小爺我慶生，你也來好不好？等我這結束，你就帶我去龍宮，咱們再吃個生日宴的下半場，好也不好？”
    “好！”
    “那就一言為定了！”哪吒與他拉勾發誓，又跳起來，親了親哪吒的額頭，“我這叫蓋章，可不許反悔喲！”
    敖丙的臉刷地紅了：“哪有這樣蓋章的？”
    ……
    哪吒擔憂地捧著敖丙的臉，端詳他，瞧他並沒有半點病容，不由喃喃道：“……小藕霸說你病了，我擔心你，所以來看你……”
    說好的黑白分明，說好的底線原則，都在得知他病重的那一刻土崩瓦解。原來愛能讓人喪失理智，失卻自尊，愛讓人卑微，愛讓人反複無常，前一刻說的再不複相見，後一刻卻又要為他赴湯蹈火。他覺得變得再也不像從前的自己。龐火城最冷硬鐵血的獨裁者、吸血鬼，現在變成了愛人西裝褲下的一個愛寵。
    敖丙又何嚐不是如此。嘴裏說著各行其道，心裏卻一直掛念著對方有沒有被燒傷，自己這樣對他，他心裏會不會難過。各種歉疚與擔憂，讓他寢食難安、輾轉反側，心裏像是慢火熬著。猛然見了哪吒，囫圇的、全乎的、健康的，他就放心了……
    “你瘦了好多，可有哪兒不舒服，我現在就讓專家們到酒店來給你會診！”再也忍受不了這樣的煎熬，不由自主地，哪吒在越發清瘦的敖丙額頭落下了一個吻。
    這個吻，像是勾起了什麼不得了的前塵往事。敖丙覺得剛才的幻境與現實突然重疊成一塊，太多記憶被從匣子裏拖拽出來，那些滿溢的情感，有溫度的相偎相依，像要破牢而出。
    “啊！我的頭，我的頭！”敖丙瘋狂地捂著腦袋，龍吟一聲，聲震四海。整棟房子都像顫抖了起來，脆弱而破舊的玻璃窗嘩啦啦紛紛砸將下來，路邊的行人發出陣陣叫罵。
    “高空拋物啊！”
    “地震啊！”
    “快跑啊……”
    外麵的行人開始慌亂地跑動，他們在地下室，隻聽見行人的腳步聲從上方轉來，一片混亂。
    “敖丙，你怎麼了？”哪吒手足無措地瞧著敖丙，恨不能替他疼了去。
    小藕霸也大驚失色，本來他是隨口胡編的，結果變成現實了，難道自己有“言靈”之術？不可能啊！
    他驅動“慧眼”，瞧見敖丙腦裏的殘書正瘋狂翻動著，速度之快，簡直要崩潰。
    “不好，敖丙爸爸現在腦內記憶混亂，不太對勁……”小藕霸使勁想主意，但越忙越亂，越急越沒招。畢竟他借了許多法術書存在腦裏，有許多覺得沒啥意思，還沒空翻看。變身術倒是學得滾瓜爛熟，恰是救人的這種，他就沒學過……
    二狗子和胡靈也衝進來，慌忙道：“老毛病又犯了吧，以前他也這樣過幾次，但都沒這回這麼嚴重！”
    哪吒臉上血色全無，隻能穩穩把敖丙擁在抱裏，欲把內功輸給他，又想起師傅提醒的“水火不容”之事，知曉這樣反而壞事，於是立即用手表呼叫伊太真，十萬火急、搬救兵過來。
    他哪知道自己越擁得緊，越觸動敖丙的思緒，神魂更是震蕩……
    失卻“陰雀”一魂，一旦情動意搖，便要精神反噬……
    因哪吒這一吻，與被封閉的記憶裏的那一吻重合，讓敖丙記起了許多事，不由肝腸寸斷，卻又怎麼也破不了失魂之禁製。
    隻聽“噗”地一聲，一大口鮮血從敖丙口中噴湧而出，遠的噴在頹敗的牆上，近的全都流在哪吒後背，直染得哪吒的白色襯衣一片血紅，溫熱的液體直滲到哪吒皮膚裏，像是紮著他的五髒六腑。
    “啊！為什麼會這樣？”哪吒再忍受不住愛人遭這樣的罪，他的眼珠瞬間變成詭異的火紅色，頭發暴長，如同地獄裏走出來的嗜血狂魔！他再等不及了，抱起哪吒往回趕。也不等電梯，直接如閃電般從樓梯竄到街上，旋風般卷過街邊的行人和車流，再數秒已經跑到了伊太真麵前。
    “救他！”嗜血殺神對他的師傅下達命令。
    伊太真一向淡定，此時也不由抖了抖，本想罵這逆徒，但一見這情形不妙，磨蹭一秒有可能被生吞活剝，於是立即捋起袖子診治起來。
    “還是失魂引起來的問題，看來找回他失去的陰雀之魂，刻不容緩！”伊太真嚴肅地下了個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