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出局
    米加勒拖著殘破的身軀，黯然離開了龐火城，回到了自己的老巢。以前對路西法隻不過是排斥、厭惡、嫉妒，加上一些隱秘的想親近卻被對方無情拒絕。現在卻多了許多憎恨和恐懼。太多的不甘心和不服氣，快要把他壓倒！
    破罐子破摔，頹廢到他的母親都看不下去了。日上三竿，葉琳娜終於忍無可忍地破門而入，大罵道：“米加勒，你要醉生夢死到什麼時候？在龐火城究竟發生了什麼？”
    煙霧繚繞、烏煙瘴氣的臥室裏，kingsize的大床上正糜爛地躺著三個男人，一白兩棕。白皮膚金頭發的是自己兒子，正躺在中間，睡得不省人事，旁邊兩個麵貌英俊、身形壯碩的棕皮膚帥哥，與他肢體交纏，親密旖旎。驟然被人驚醒，兩個赤裸的男人都抱著衣服站起來，驚慌失措。她定睛一瞧——兩人長得一模一樣，顯然是雙胞胎。葉琳娜被這辣眼睛的一幕氣得嘴角直抽：“你們倆，還不快給我滾！”
    兩個床伴立即抱著衣服，連滾帶爬地逃竄了。臨走前不忘了取走櫃子上的現金小費，厚厚的兩疊。
    “你給我起來，米加勒！”葉琳娜生氣地去拉扯自己的兒子，發現他全身一絲不掛，愛痕累累，又不得不掀起床單，把他裹住。
    米加勒揉揉眼，疲憊地打了個嗬欠：“一大清早，什麼事？你好吵！”
    葉琳娜忍著心中的怒氣，冷聲質問道：“兒子，你應該和我坦白一切，這樣我才能想辦法幫你！在龐火城，你做了什麼？一身是傷的回來，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又突然被你父親冷落，他還說了要剝奪你繼承權的狠話——你不應該就此消沉，他是愛你的，你是嫡子，不可能真被剝奪繼承權，你得相信這一點！媽媽會幫你拿到屬於你的一切！那個婊子生的私生子，將會一無所有，我發誓！”
    米加勒頹廢地低下腦袋，幽聲道：“有什麼用？我敗了，就這麼簡單！”
    “你去挑戰了路西法？你居然打不過那個魔子？”
    “不算挑戰，我是偷襲了虛弱狀態的他，但沒有成功，差點被他反殺……”米加勒裹起床單，起了床，點起煙，靈魂出竅般地說：“……羅斯柴爾德家族從來沒有長幼之序，實力才是一切。就算他是魔子，是私生子，是黑翅又怎麼樣，他是八翼……八翼……我怎麼和他鬥？鬥不過的……放棄吧！我出局了！”
    葉琳娜聽了這話，如墜冰窟，她瞪直眼驚叫：“八翼？黑翅？你當真？”
    “我親眼所見！”
    “先知說的沒錯，他果然是魔王轉世！還長出了傳說級的八翼，狗娘養的！”葉琳娜憤然怒罵，恨意難平，“而你的父親，卻狠不下心除掉他，現在他長大了，翅膀硬了，終成大患！難怪東方人說，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現在說這些又有說什麼用，晚了……他現在已經不是我們能對付的了！而且父親這次還嚴厲警告我，如有再犯，將把我驅逐出家族……羅斯柴爾德家族一向對內訌零容忍，我自己犯了手足相殘的大忌，真愚蠢啊！”
    葉琳娜冷笑道：“你錯不在於莽撞，你不過是運氣不好，沒有一擊必中，把你那便宜弟弟除掉！如果他死了，一切麻煩就都不存在了！”
    “我本來就要成功，可惜功虧一簣，陪在他身邊的那個男人，居然是條龍——那應該是龍吧，而且願意舍命救他。”米加勒自嘲一笑，“他那樣惡劣的人，不祥、陰狠、冷血無情，居然會有朋友、有愛人，這倒真讓我意外……”
    他心裏感歎，我這麼光明美好，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卻並不一定有人願意護我而死。所以，他自卑的根源正在於此，從這角度來說，他嫉妒路西法。他有愛他的小姨，高明的東方法術老師，還有那群有義氣有能力的朋友——那個揍他的泊車小弟，應該也是路西法的朋友吧，他是個深藏不露的絕世高手，也是個他完全誘惑不了的頑石，在他送他回酒店的第一個晚上，他有短暫的清醒，出於本能地引誘了這個看起來很合眼緣的猛男，結果踢到鐵板，人家根本不吃這套，拿了幹洗費就離開了。這還真是他用美色失敗的唯一反例。
    一想到這個，米加勒就內心酸楚，說不清道不明的征服欲，壓抑成為求不可得的抑躁，他這才放浪形骸，用夜夜笙歌來抵消內心空虛。
    葉琳娜卻不曉得兒子這些複雜的內心活動，她給兒子出主意：“你不用太擔心那個賤種弟弟，也不用太在意你父親的冷落，我們現在可以做的，就是聯合更多的族內力量，爭取更多的支持。許多重要的族內事務，都要眾人投票，戴維爾不能一個人說了算！一直以來，我的母族，都是你最忠誠的支持者，你最近應該約一約你的表妹伊莎貝拉，你們終究要結婚的，總不能永遠這樣冷落疏遠，答應我，振作起來，試著多親近她，好嗎？”
    米加勒煩悶地猛抽一口煙，漂亮的藍眼睛泛出絕望的死光：“能不逼我嗎？你明明知道，我喜歡的是男人，你明明知道我有多討厭口臭臉麻的伊沙貝拉，為什麼還要我去做違背意願的事？羅斯柴爾德家族的近親聯姻，什麼時候是個頭？”
    他一想到這，就浮現出路西法嘲諷他是“近親的產物”那一幕，他自己都覺得羞恥！他的母親葉琳娜是父親戴維爾的親堂姐，也即是爺爺與外公是親兄弟，這樣的近親，能生出他這樣健康漂亮的孩子，也算是神跡了。家族裏其他的孩子就沒這麼幸運了，有一些出生就有各種遺傳病，有的很羸弱，一輩子也無法開翅。他的表妹也是個殘次品——長相醜陋、氣味難聞、性格畏縮、毫不可愛，長短腳，臉還麻。
    “啪！”一個耳光猛揮了過來，把米加勒的頭打得偏過去，葉琳娜的臉變得凶狠淩厲起來，她殺氣騰騰地警告兒子：“夠了！如果你想繼續做個失敗者，那隨便你，慢慢腐爛好了！如果還想力挽狂瀾，把你的垃圾弟弟踩在腳下，那現在就打電話給伊沙貝拉，立即，馬上！”
    米加勒捂著紅腫的半邊臉，瘋狂地笑起來：“血統純正有個屁用，都是蒙人的！路西法是父親和外麵的野女人生的，他怎麼能有八翅？我們羅斯柴爾德家，簡直就是個笑話！不過是怕分家會讓資產分薄，所以讓巨額財富永遠被族群內掌握，不流向外麵，不被別的財團打敗，所以才會撒謊什麼血統純正，不是嗎？”
    葉琳娜尖叫著擊打米加勒的頭顱，凶狠地如同地獄惡魔，她一邊瘋狂家暴，一邊赤紅著眼怒罵：“冥頑不靈、無藥可救，去死吧！去死吧！”
    米加勒任她打，毫不抵抗，心如死灰，隻有眼淚靜靜流下。從小到大，他都必須得麵對這樣時而正常，時而瘋癲的母親。這樣挨打，是家常便飯了，每次她心情不好，他便是她的出氣桶。幼小的他，還經常被她關在黑房子裏，成天不給飯吃，不給水喝。
    他在密如網織的虐待中成長了現在這副樣子——人前歡笑，內心流淚。永遠都學不會快樂！
    他多希望像路西法一樣，有真心寵愛自己的小姨，有那些過命的朋友和愛人。
    其實啊，在與路西法的人生賽場中，他早已輸了，早已出局。